第九十六章 逃避失蹤(2 / 2)

語氣溫暖又哀淒。

楚赤暝靠著榻,陷入了沉默。

確實,再也沒有什麼地方比月孤域安全了,就在鏡傾打算下辰沐海的當兒,冷真卻失去了蹤影,境外人根本幫不上忙,一顆心像放在油鍋裏炸那般焦慮難受。

火在爐下靜靜地煨著,甜香源源不斷地溢出來,鏡傾騰出些許時間,從廚房走出,見紅衣身影仍落落地杵著,擔心道,“哎呀,你,你怎還靠著門,快些進寢房裏去罷。”她伸出手,作勢要扶他。

楚赤暝淡淡一笑,揚手止住她,艱難舉步,慢慢挪了進去。

鏡傾怔在原地,下意識地抬手撫向左心口,隔著薄衫,隱約可感到那盤根錯節的陳年舊傷疤硌手的粗糙,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遠,難道,果真是沒有緣分麼?可是,為什麼……

她經常自欺欺人,或許是月老弄錯了,畢竟鐵證在心口,然而,恐怕他與冷真之間的卿卿我我,才是最重要的證據,她,一個局外人罷了。

她坐在榻邊,低著頭吹手中捧著的那碗銀耳紅棗羹,一遍又一遍,用勺子挑了表層溫良的部分,遞到他嘴邊,看出他有抬手接過的趨勢,而她又謄不出手來按下,有些焦慮地製止,“你就當一個陌生的好心人來照顧你算了,不要想著我對你……”

又輕聲道,“你犯下重罪,恐怕過些時日,便難得相見了。”

她一雙明澈眸子中的哀傷更濃,雖然有時笑著,卻仿佛要盈盈泣淚。

楚赤暝輕歎一聲,好端端一個清高雅致的女子,卻因他變成了這般可憐模樣,口一張,將已經涼了的羹含到口中。

鏡傾嘴角漾起笑,看著他咽下,又刮起一勺……

那雙救命的手,縹緲卻有力,來不及細看,身體陡然一輕,冷真被托出湖泊,瞬間,突然而至的釋放讓她化歸了人形,卻是滑溜溜的赤體,白花花,明晃晃,自己看著都覺得刺眼,她恍然憶起從南澤懷中逃跑時,身上正是不著一物的。

她要尖叫,可是來不及尖叫。

背下那雙手微微一顫,接著是風呼呼刮過的聲音,將她穩穩帶落在湖邊,她的心緊張得嗵嗵直跳,也不管救自己的人是誰,急急退到一株影影憧憧的樹下,蹲下身,捂著胸口,緩緩抬起頭來。

她愣住了。

漫天流星紛紛落下,一個著寶藍衣袍的男子正站在兩丈之外,半透明的身量頎長挺拔,赤著白皙的足,長及腳踝的銀發似水銀瀉地,堪堪是誘人的雅致妖嬈,與楚赤暝的熱烈炫目別有不同。

此時,他微皺著眉,嘴角似笑非笑,“才那麼一點,有什麼好遮擋的,過個幾百年再躲吧!小孩子。”

冷真的拳頭猛地一攥,她是在恢複,而不是在發育,再過十年就沒問題了,這個來曆不明的人竟然藐視她。

被救起的感激蕩然無存。

她“哼”了一聲,“你又有多大?”南澤和楚赤暝的她都見識過,每一次甚是心驚膽戰,要是來真的,恐怕她會疼得死去活來。

那男子手一揮,一襲淺綠衣衫穿到她身上,尺寸正合適。

他向她走去,疑道,“你想看?”

冷真撒腿就跑,男子張掌一吸,她飛快退到他身邊,憤怒地仰首看他,“你……”又立即捂住眼睛,生怕他真將衣帶解了。

男子輕笑出聲來,虛渺似鬼魅,“悶了五十萬年,第一次遇著這般好玩的事。”

冷真一下子移開手,“什麼,這個虛實境不是才結了三天麼,你怎的悶了五十萬年,又是怎麼進來的?”

南澤不可能會出紕漏,將無關緊要的人囊入虛實境中,她暗暗多備了份心。

一番交流之後,她明白了個大概。

五十萬年前,諸仙分作兩班,將修屠與滅天兩條蛇分別禁錮在虛實兩境,修屠與滅天為了聯合對敵,竟以心頭血施展破空咒誓,造成虛實境崩潰,雖然在眾仙的聯合夾擊之下歸於失敗,但兩股意念強大的心頭血交彙,竟生成了一隻虛無的蛇影魅,一旦有人施破空咒誓,蛇影魅便會在虛鏡中出現,遊離無蹤。

這隻蛇影魅,給自己取了一個頗為好聽的名字,疏華。

冷真唏噓又同情,“你也真是可憐,不但存在於虛境中,還需要人引出,倘若不是龍三太子施了破空咒誓,恐怕你……”她頓住,“那你又在什麼地方?”

疏華笑了笑,“怎麼說呢!存在於一種連空無也沒有的虛幻中,一般處於沉睡狀態,設下虛實之境,我就會蘇醒,進入虛境中。”

“連空無也沒有的虛幻……”冷真念著這一句話,乍聽深奧,仔細一想也明白了,忽然,一個念頭雷霆般砸中了她,人幾乎跳了起來,“修屠與滅天意念的衍化,你……”

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