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悻悻而去的背影,花貓仙的嘴角漾起一抹莫測的笑,靈澈仙子,多謝你的提醒了。
寢房,床榻,屏風後,原先放置棺槨的平台上空蕩蕩的,似乎還殘留著某種縹緲而熟悉的氣息,隻是,已經很遠很遠了,引痕殿的主人淡淡苦笑,卻是一種釋然,轉身閃出了屏風,逝者不可追,來者猶未卜,來者,來者……
他的“來者”,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姻緣簿上定下的緣分是不會錯的,即便那隻赤狐作了改動,也隻是浮於虛無的自欺欺人,冥冥既定,該如何便如何,然而,楚赤暝占有了她那麼多次,他心中不免窩火氣悶。
是的,等她回到他身邊,他定要將她欠他的盡數索要回來,好好懲罰她,讓她幾天走不了路,讓她無論如何反抗,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汗,男人所謂的懲罰,總是自然而然地想到某一方麵,龍三太子好沒羞,可是,眼下他這副身體……)
司儀恭敬地呈上一摞公文,小心翼翼地道,“龍王命小的將這一批公務送來,也並非是與太子為難,隻是希望太子能銘記肩負的重任,將傷養好了,以便處理海內事務,主要由太子所轄的辰沐東海扼海源要位,目前各方已有鬆懈的跡象,海庫收入減少了三千萬塊翡翠……”
“行了!”南澤淡淡製止,將公文接過,“你回去告訴父王,?本殿自有分寸,少了的收入,下個月一道補上。”
然而,一看書案上在施展虛實置換術期間堆積起來的公文,任是他在處理公務上穩重如一,頭皮也有些發疼。
要不是她,又怎會如此?許多事——他的遭遇與頹廢,不振與混沌,都是因為她嗬!
竟然不知怎麼來的精神,服下一粒靈丹,又自行在傷口上重新上了藥,包紮好,拂了拂龍袍下擺,專心致誌地批閱起公文來,腦海中一個意念殘留而逝,訂了親又怎的,終究是屬於他的女子,不過,或許這也不算是壞處,被他視為肉中刺,眼中釘的狐狸,遲早,會體驗到從雲端跌到泥土中的痛楚。
房中無端有了些異味,卻又無跡可尋,那氣息,竟讓人恍然憶起最遙遠的過往,書中的筆一頓,南澤凝起眉頭,一手撫額,暫時屏了神識,“濟臣。”
“在。”
昨日,龍三太子托著冰漩的棺槨去一趟霧城域,那個無法攔下太子身影的小僮便被免了職,放歸南海繼續修煉,麟晟另遣辰沐海十大高手之一濟臣以門衛的身份進行監視,然而,龍三太子除了不太愛惜身體,外出瑾萊送賀禮之外,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日子無聊又苦悶,無精打采地抱劍倚在門上,聽到這一聲傳喚立即提了神,匆忙卻不失穩重地踏入書房,“太子有何吩咐?”
見三太子臉色不太好,有氣虛浮亂的跡象,驚呼一聲,“太子,這……”
南澤敲了一下桌案,“可有可疑的人在附近出沒?”
“……”濟寧噤聲,環顧一下房中,“稟三太子,臣下一直盡忠職守,引痕殿四周除了巡邏的蝦兵蟹將,並無其他人。”壓低聲音問,“太子,出什麼事了?”
南澤讓他下去,推開窗戶,深吸一口氣,卻不料更多的酥香進入體內,大腦更加昏沉,手下意識地握緊玉柩,到底是什麼,為何濟寧聞不到,他卻聞到了?
“誰?”嗬斥一聲,周遭卻沒有動靜。
虛無的空氣逐漸凝成形,瞳孔中一點紅逐漸蔓延開來,幻化成一個紅衣嫋娜,卻如煙似霧般不真實的女子,正噙著明媚莞爾的微笑,靜靜地看他,向他伸出手來,紅袖褪去,露出一截晧腕,白皙而透明。
“冰漩!”無法描述的震驚和難以言說的情愫從心底湧起,定定地注視魂牽夢繞了許多年的女子,異香不斷吸入體內,?他的神誌愈發地渙散,盡管已經做了選擇,卻有什麼拚命地將他推向過去,然而,手甫一接觸那青蔥纖柔的指尖,紅衣景象便飛快消散開去。
“冰漩。”衝出書房,卻撞上一副溫軟的身體,一雙手環住了他的腰際,忍著頭疼,皺了皺眉,手扶住軟香的肩頭正要推開,垂眼對上懷中人,一時亂了神,“冰漩。”
是的,真真切切的人,不會錯的,一襲紅衣仿佛潑了漫天紅墨,似她離開之際大口大口嘔出的鮮血,她仰首看他,容顏若紅花托皓月,眸中一片潤澤,檀唇輕啟,“澤兒。”
“冰漩。”玄發垂落到她的頸間,南澤低頭,手指拂去她睫毛上的淚珠,“我竟然還能夠見到你,這是夢嗎?”
她的身上奇香繚繞,讓他的大腦愈發昏沉,盡管懷中人有血有肉,依然感到那麼的不真實。
“冰漩”輕搖頭,麵頰枕在他的胸膛上,“因為執著於生時的念想,我的魂魄在地府遊離了一萬年,無法投胎轉世,感動了閻王,將我放歸仙界,方才,我去寢房屏風後附了肉身,澤兒,以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