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嘴裏說的鏗鏘有力,正義凜然,可是心裏卻是千變萬化,思慮萬千。無論是陰暗,還是正義,總要在利己的一麵過上一遍。就這麼簡單的一過,立刻就會變了味道,改了方向。
即便是有再大的私心欲望,隻要你能控製住它們,隻是在腦子裏麵娛樂一下自己,那麼恭喜你,你不是猥瑣的人,你是一個高尚的人。
而那些整天穿的西裝革履,搽胭抹粉,人模狗樣,私下裏做著阿臢的醜事,還指責別人說,看你個損色,一看就是雞腸滿肚,壞水一鍋的人。這種人,才是真正的齷齪,才是真正的險惡,真正的無恥。不僅因為他的道貌岸然,更因為他的理直氣壯。
正義凜然的是於向榮,思慮萬千的也是於向榮。他認真的盯著眼前的何誌章問道:“你想清楚了?”
何誌章鐵青著臉,嚴肅的道:“無論如何,他關曉樂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最好的交代就是他那常務讓給我,我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當何誌章對關曉樂說這話的時候,關曉樂是不在乎的。老子的職務是老子拚死拚活幹出來的,為了一個娘們就想讓老子禪讓,老子願意呢,組織願意嗎。可是當何誌章鄭重其事的向於向榮提出來的時候,於向榮不能不慎重對待了。
如果這話不是何誌章說的,而是班子裏的任何人,包括富春生,於向榮根本就不屑一顧。可是何誌章是誰,是他老於的嫡係呀。更是踩著他和關曉樂的腳步,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接班人啊。
為什麼這麼說,那我們就要從何誌章同誌進了縣城,當城關鎮的書記時說起吧。那時候何誌章不但接過了關曉樂的書記,還將他們舊城區改造的一屁股爛賬都接了個幹淨。
不算於向榮和關曉樂之前銷毀的,隱匿的,擺平的,就是後來何誌章經手的那些爛事,就能將大家都炸成粉末。到時候駕鶴西遊犯不著,但是把牢底坐穿有希望。
於向榮歎了一口氣,說道:“為了一個女人,至於嗎?”
何誌章痛苦的道:“這是一個女人的事嗎?不是,這是對男人的侮辱。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大的仇恨了嗎?沒有。所以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一定會讓他關曉樂受到應有的處罰。”
這問題剛問出口的時候,就讓於向榮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一幕。陳九江衣衫不整的從黎誌玲的房間裏出來,不顧他的傷心,不顧他的憤怒,一個小鞭腿就將他掃倒在地。
他陳九江掃倒的不是大河縣縣委書記,更重要的是,掃倒了於向榮的威嚴,也掃倒了於向榮的男人尊嚴。
即便如此,他於向榮又怎麼了,不還是寬宏大量的原諒了陳九江,讓他安然頤然的當著副縣長嗎。
於向榮很想現身說法,用自己的痛,熄滅何誌章的火。可是那勸慰的話,怎麼也出不了口。不但如此,他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