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風從王生身上掠過,拂亂了幾簇亂發,他眼皮動了動,微皺著眉頭努力地睜開眼睛,那旭日般溫暖燦爛的陽光照射進眼裏,金黃黃的一片,煞是崇聖。
他以為來到了天堂、以前看的電影裏不是這樣描述著嗎?到處一片光明、沒有黑暗和邪惡,人能感到滿心裏的溫暖和平靜。
可身體上的痛楚將其拉回了現實,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亡。怎麼就沒死呢?他心裏懊惱地想著,死了就一了百了,什麼痛苦煎熬都不複存在。
這痛覺來自於身上捆著的一層有一層的毒草,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片草場生長著許多各種各樣有很強刺鼻揮發性的植物,王生來長途跋涉的路程中隨意的就發現許多,為了怕遭到野獸的突然襲擊,靈感一閃采取以毒攻毒的方式,將這些毒物頭尾相連的打結捆到身上、一層又一層的密密麻麻的覆蓋在四肢軀幹表麵。既然有毒、肯定也有弱酸弱堿地腐蝕性。整個身體皮膚都被刺激的非常不舒服,又麻又癢又痛、像中了《天龍八部》中虛竹的生死簽一樣。
他無疑是怕死的,為了不淪落野獸之口,隻得咬牙忍過來;不得不說,有時人在危機中意誌力是非常堅韌的,這在以前是難以想象的。
眼內的瞳孔終於適應了外麵的光線,由放大狀態調整到正常大小。他終於可以查看周圍情況,了解自己為啥沒有被摔死的原因。第一眼就很自然的看見很緩的山坡矗立在麵前,很顯然昨晚是倒摔著滾下來的,這應該是減少了衝擊力、若直接從那七八米高空自由落體絕對沒希望幸免於難;下麵的地麵感覺也是很柔軟,沒有什麼裸露的石塊,否則磕著碰著、即使不死也要受內傷,在這個渺無人煙的地方任何一點小傷若是不能自理都是會出人命的。回想起來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稍微轉下頭,就發現小白安詳地睡在左邊身側、它那潔白柔軟的羊毛就緊緊貼在身邊,手臂能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溫暖直入心間。不覺間、眼內有絲毫淚光閃爍;擋在上風口為了不讓自己吹冷風、絲毫不忌諱那毒草對皮膚的腐蝕性,緊貼在身旁,將自己不多的熱量傳遞給王生!豈能不感動?這動物比人更真誠,沒有狡詐虛偽,對誰好也是無私的、沒有任何挾恩圖報的功利心裏。
為了小白的這份心,也要頑強的生存下去,暗自對天發誓,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對它好,否則死後入地獄永不超生!
想好了就做,他忍著皮膚上傳來的刺痛艱難地爬起身來。
“咩咩咩~”小白被這異動驚醒,發現王生活過來了,歡快地叫了‘早安’。
“咩~咩~”王生也學著羊語打起了招呼。
“咩咩咩~咩咩咩~”小白繼續高興的叫著,像是回應。
“咩咩咩~咩咩咩~”王生有樣學樣地像著錄音機一樣回複著叫聲,它能不能聽懂是一回事,關鍵是表明自己對其友善的態度。
早晨就在這‘咩咩’的叫聲中度過,直到大家都餓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結束這愉快地交談。
食物到處都是,小羊羔吃什麼他吃什麼,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至於口感和會否鬧肚子的問題早就忽略不計了。
待徹底吃飽,就不再停留、起身上路,雖然經過一整夜的休整,但身體還是沒有恢複過來,不僅雙腿發麻疼痛,大腦也昏沉反應遲緩,更糟糕的是嘴裏幹渴難耐,脫水非常嚴重。真的很想喝下一口泉水,就算是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王生也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沙漠地區的水比油貴、甚至有時比黃金還貴重。因為這是生命必需品,是任何動物活著都必須吸取的剛需。而那些代表財富的東西在生死麵前全部靠邊站。
王生感覺從沒有走過那麼多路,幾乎超過了前半輩子所有走過的路。又一個白天過去,看著太陽又要落下去,沒有勉強繼續奔走,而是就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躲了進去。他已經沒有力氣鑽木取火了,反正第一夜也沒凍死,這第二夜身上的毒草盤的更多更厚了,理應更加防寒,也不知道是適應了還是有第一層風幹的草打底,竟然不再感到絲毫不適了。自嘲的想著,也許自己的皮膚周邊神經元全部壞死了吧,就像那個無痛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