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杯酒(2 / 2)

陳旭空的臉色白得嚇人,他道:“你不是來喝酒,是來殺人的?”

小劍道:“是,也不是。我是來殺人,但也是來喝酒的。”

陳旭空道:“你要殺誰?”

小劍道:“你。”

陳旭空身子抖了抖,道:“那你又是來喝誰的酒?”

小劍道:“劉大福的。”

陳旭空道:“為什麼?”

小劍道:“因為就是劉大福請我來殺你的。”

陳旭空冷冷地道:“好,好你一個劉大福!”他慢慢站起來,緩緩拔出放置於桌上的劍,他的動作很慢,很慢,仿佛生怕會驚動什麼。

也許是一頭猛獸,一頭噬人不吐骨的猛獸。

劉大福依舊在喝酒,他並不擔心陳旭空會傷害到自己,因為有浪子小劍在。可是他的細小的眼卻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把被緩緩拔出的劍。

劍被拔出了一半。劉大福神色不變。

劍繼續被拔著。劉大福開始冒冷汗。

直至看到劍尖離鞘,劉大福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小劍還沒有拔劍,他仍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手裏握有長劍的人以及還沒有準備拔劍的人,局勢始終是會非常明顯的。劉大福知道,陳旭空也知道——

所以劉大福動了,他的脖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陳旭空也動了,而且很快,劍尖瞬間一挑,放在桌上的酒杯便朝著浪子小劍呼嘯而去。陳旭空大喝道:“請你喝杯酒!”

是的,一杯酒。

自然,浪子小劍也看到了緊跟在那杯酒後麵的劍,一把極快的劍,一把要命的劍。

所以小劍笑了,笑得很開心。

“‘惡劍’的劍很快。”慕容絕天品嚐著香茶,閉著眼歎道。

“而且非常的狠。”刀疤男補充,“所以很多比他強的人死在他手上。”

“嗬嗬。好,那你說說,浪子的劍又是怎樣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刀疤男道,“但有一點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隻要在他麵前拔劍,就一定會死。”

也一定要死。

陳旭空死了。

他圓瞪著眼,滿臉的不敢置信。他的劍很快,從挑起酒杯到刺向浪子小劍,隻是一個呼吸的間隙。可是他沒想到浪子的劍會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所以他死了,甚至來不及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劉大福在發抖。從開船一直到現在,即使陳旭空向著他拔出劍的時候,他也沒有發抖。可是如今,被他握著的酒杯正抖得像是瘋了般,酒水灑到桌上,地上,甚至他的身上,他卻仿佛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浪子小劍,江湖人稱第一快劍手,劉大福是知道的。

可劉大福卻不知道怎麼去形容剛才所看見的一劍,根本描述不出來,就如一道閃電,不,比閃電更快——寒光一閃,小劍的劍仍在劍鞘裏。

但是劍客死了。凶名揚外的‘惡劍’就保持著刺殺的姿勢站著死了——原本如斯完美的姿勢成了天大的笑柄。

小劍在笑。

小劍一直對自己的劍很有信心,所以每次麵對著要他命的人,他都可以笑。

小劍有絕對的資格去笑!

緩緩的,陳旭空的屍體倒在了地上,那杯給他挑起的酒杯掉落在他的旁邊,晃了幾晃,發出輕微的聲響。

劉大福驚醒了。他深吸口氣,竭力控製著情緒,過了一會,終是停止了顫抖。

劉大福站起來,往一個酒杯裏倒滿酒,然後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走到小劍身前,彎著腰把手裏的酒遞過去,他的語氣充滿了讚許和敬意:“閣下的‘第一快劍’,當之無愧!”

陳旭空敬酒,用的是劍,所以他死了。劉大福敬酒,用的是雙手,而且恭恭敬敬,所以他相信浪子會喝下這杯酒。

可也就在這時,劉大福的眼前閃過一道寒芒——就像剛才看著劍客被殺的時候一樣——他感覺到脖子傳來一陣涼意,還有著什麼,正不停地從脖子那往外鑽。

那是血絲。手裏的酒杯掉落在地上,發出聲響,潑灑的酒水漫然散開。劉大福雙手捂著開始流血的脖子,圓瞪著眼,看著對他微笑的小劍——小劍的劍仍在劍鞘裏。

劉大福不甘地道:“為、為什麼。”

小劍道:“本來是應該喝下你這杯酒的,畢竟是你請我殺的人。”

劉大福沒有說話,因為他的脖子已經一片血紅,沾染了他華麗的服裝。

小劍接著道:“可是在來之前,我已經喝了另一個人的酒,那人也請我殺人,殺的人是你。”

劉大福渾身開始發抖,他竭力張開嘴,嘶啞著聲音:“為什麼……”

小劍道:“你可記得三天前你碰的女人?”

劉大福的瞳孔縮了縮,一直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小劍接著道:“那個女人,是我朋友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