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什麼是可以讓浪子在意的,那就隻有朋友。
朋友可以為你兩肋插刀,自己的後背完全可以交給他們——
小劍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不過,能夠被小劍認可的朋友,不多。人的一生,能有那麼幾個就足夠了。
小劍是江湖浪子。
江湖浪子最愛的便是美酒。
所以小劍喜歡喝酒,而且隻在兩種情況下喝。
他自己一個人喝酒,他和他的朋友喝酒。
一個人喝酒,他喝很多。
和朋友喝酒,他喝得更多。
他完全可以在朋友麵前喝得一塌糊塗,醉生夢死。因為他相信,朋友可以替他擋下任何一柄要命的劍,他願意用命去賭。
浪子小劍的朋友不多,真的不多。而且,也不會是在這裏的人,絕不是。
陳旭空不是。劉大福也不是。那位正發抖得厲害隻顧低著頭的侍女更不會是。
小劍其實並不喜歡殺人,但他更不喜歡被人追殺,所以凡是向他舉劍的人,他一定毫不留情。換個角度來說,沒有威脅性的人他也不會動手。
比如說眼前這位發抖的侍女。
“可惜了這桌美酒。”小劍歎道,“不必害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這裏沒有別人,最後一句自然是對著那侍女說的了。
那侍女隻是在發著抖,愣聲不吭。
小劍轉過身,走了幾步,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侍女顫抖著聲音回答:“小,小芳。”
小劍不再說什麼,飄飄然下了船,往不遠處的岸上躍去。
“浪子隻會和朋友喝酒。”慕容絕天站起來,往內室踱去,“你說,他的朋友都會是誰?”刀疤男接道:“回老爺,小的不清楚,但是知道絕不會是小的。”
“嗬嗬,可以和他喝酒,確是一件美事,可惜,難啊。”仿佛是歎息般的聲音逐漸遠去。
刀疤男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彎著腰。
許久,刀疤男用手擦了下額頭,然後沉默地看著那隻手,上麵赫然是多得驚人的汗水,而且冷到了極致。
郊外,木屋,屋裏有人。
一男一女。還有桌子,桌子上的酒菜。
女人坐著,一副乖巧的模樣。
男人喝酒,小口小口地品。
酒菜多,不是兩個人就能吃完的。所以他們在等人。
他們等的人也沒有讓他們等得太久。
一個人推開木門走了進來,手裏握著長劍。然後那個人笑了笑,道:“我是來喝酒的。”
聞言,坐在桌邊的男人也笑了:“這裏的酒,你不隨便喝就是看不起我。”
小劍坐在男人對麵,把劍擱在桌子上,隨手拿起裝滿酒的杯子,一飲而盡。小劍很開心,因為他在這裏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喝,直到醉生夢死——在這裏的不是別人,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中的其中一個。
“秦風,這又是從哪弄來的好酒?”小劍閉起眼,歎道。
“自會有人送來的了。”男人,也就是秦風,舉起手中的酒杯道,“小劍,這次謝謝了。”
“要謝我,就不醉不休。”
“一定。”
秦風就是請小劍殺劉大福的人,這裏也就他可以讓小劍喝上一杯。因為他是小劍的朋友。
秦風沒有問劉大福的生死。因為他知道沒有小劍殺不了的人。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舊患突然發作,直到現在都還無法動武,又怎麼會需要小劍出手?
秦風沒有問,但是不代表沒有人問。那女人,秦風的妻子,輕輕問道:“敢問劉大福生死?”
小劍與秦風相視一眼,傲然笑道:“劉大福敬我酒,我沒喝。”
“自然是死了?”秦風的妻子叫雅淑,言語舉止果都與她的名字相配,連生死問題都可以問得如此雲淡風輕。
“是。”小劍皺了皺眉,喝了杯酒,淡然應道。
秦風看著,笑了笑,往小劍的酒杯倒滿酒,道:“小劍見笑了。”
“無妨。”小劍嘴角微微揚起,與秦風幹了一杯。
秦風與雅淑是半年前結成連理的,大婚當天小劍也有去,隻是與雅淑沒有多大的接觸。
秦風望了眼他的妻子,道:“小劍要誰死,那個人必死,雅淑你記著。”
雅淑乖巧地點點頭道:“是。”
秦風與小劍對視著,放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