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過一次,便已經足夠。
亦無論是否隻是別人眼裏的一名過客。
哪怕是一名過客便又如何——
過客還是過客自己。
迎著烈日。
男人把鬥笠戴上,雙目直視著前方,大步走。
人與人之間,又何嚐不是互為過客?
隻是多了些言語。
隻是多了些情。
有愛,有恨,有親情,也有友情。
朋友不是越多越好,但是少了朋友卻是件非常悲哀的事。
最理解你的人不一定便是你的朋友,因為最理解你的是最愛你或者最恨你的人。
但是最能幫助你的人,卻很可能是你的朋友。
最恨你的人自然不會幫你,而最愛你的人卻是因為太過愛你而混亂了思維,處處因你而受製於某個思路的角落——也許愛你的人會為了你而甘於犧牲自己,但是他們也往往沒有考慮到你的想法。
愛你的人總覺得隻要自己付出,便已是給了你全部的愛。
他們總是忘記了汲取也是愛的一部分。
所以更多的時候,朋友,才是可以在你最危險的時候,突然告訴你路該怎麼走的人。
而對於這個戴著鬥笠的男人來說,朋友更是不可或缺。
更甚於他的劍。
但是現在,他的路應該如何走?
似乎有著什麼,已經在不經意間被無聲地打破。
男人微微抬起頭,半眯著眼看著刺眼的光芒。
前方突然傳來一個女子興奮的叫喚聲:“是你!”
男人循聲望去,看見了一臉天真無邪的少女,那個少女現在正嬉笑著站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小嘴微微張合著。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說了什麼,那個少女說——
“小高,我又見到你了。”
陽光灑下的林裏。
有風飄逸。還有一間木屋。
還有一間小小的,木屋。
秦風站在桌前,握著毛筆的手在一張攤開的紙上龍飛鳳舞。良久,複良久,秦風雙目緊鎖著最後落筆的地方,終是呼出一口氣,頗為滿意地擱下筆。
這一幅畫,畫的依然是他的妻子,而且畫得比以往的更為傳神。
如果秦風把他的畫拿出去賣,一定可以賣個高價。
但是秦風不會,他永遠不會拿自己的畫去賣,因為畫裏畫的都是他的妻子雅淑。他的妻子當然不能與其他人分享,哪怕隻是關於她的——
秦風也決不會容許。
“雅淑,你來看看——”秦風方眉間含著笑意,前腳剛跨出門檻,便已出聲喚著。
然而下一秒他卻是閉上了嘴。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他的妻子,那個被喚作雅淑的女人,正靜靜地站在和煦的陽光下,微側的俏臉流露著雲淡風輕的神情,似在想著什麼,卻又如此的優雅迷人。
秦風低下頭看了看手裏的畫卷,然後毫不猶豫地把畫卷卷起隨手往旁邊一扔——
畫裏的人再美再動人,始終也是無法與現實的她相比。
至少秦風就是這麼覺得。
那雅淑呢?雅淑一個人又在想著些什麼?
一雙手忽然從後麵抱住了雅淑,雅淑感受著緊接而來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息,抬起頭,望著溫和的秦風,輕笑道:“相公,你怎麼出來了?”
秦風道:“我出來看你。”
雅淑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道:“油嘴滑舌,相公畫完了?”
秦風點點頭道:“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