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姐。”臉上帶著些許怯意的少女慢慢走近床頭,“聽說你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慕容燕沒有想到最先來看她的會是天真。天真還是個很單純的女孩,也許她還在為昨夜的傾談而覺得別扭,但是她最終還是來了,相比臉上的怯意和羞意,更多流露的是關懷。
慕容燕忽然覺得心裏有著某些地方被融化,一抹淡然而動人的微笑浮現在她冷漠絕塵的臉上,她看著似乎被什麼嚇了一跳的小翠以及緊咬下唇雙眼閃爍的天真,淡然笑道:“天真,謝謝你。”
天真眨了眨眼,抿著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道:“燕姐姐,昨天晚上是天真不好。”慕容燕輕聲問道:“天真哪裏不好?”天真低著頭道:“天真不該發向燕姐姐發脾氣的。”
慕容燕微搖了搖頭道:“這算什麼錯,天真本就該這樣的。”
天真怔住,疑惑道:“燕姐姐沒生氣?”
慕容燕的聲音像是受了傷的鳥在微微悲鳴:“自然沒有,我們又會有誰可以生你的氣?”也許她想說的是,沒有誰是真的有資格去生天真的氣。
天真雙手捂著臉,似乎有點發燙,有點羞澀地笑著,道:“天真知道了,是天真想多了,燕姐姐你好好休息。”說完天真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急急往門外蹦了出去。
小翠掩著嘴笑了笑,對慕容燕道:“大小姐,藥估計熬的快好了,我去看看。”
慕容燕輕聲道:“小翠,辛苦你了。”
小翠搖搖頭,認真地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看著轉身離開的小翠,慕容燕神色驀地閃過一絲溫柔——
也許她已經虧欠了小翠很多。
雖說作為丫鬟,義無返顧去伺候自己的小姐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慕容燕突然間明白了一些事,無論是誰,是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給予你照顧,那便是對你的一種恩惠——
這種恩惠往往也是你目前最需要的。
慕容燕忘了是在哪裏學會了感恩。也許是在遇見了他後,也許是他啟發了自己,又或者,是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是個謎。
這個謎告訴了自己要學會懂得,還有發現。
房內的空氣並不悶濁,小翠關上房門後,窗戶還靜靜地敞開著,溫煦的陽光像流水悄然瀉下,流在梳妝台上,像是點亮了黑暗的角落,看見了飄飄揚揚的風塵。
從慕容燕的角度望過去,恰好可以看見無聲無息地躺在梳妝台邊緣的葉織蝴蝶。
它的翅膀似乎已經失去了可以寄托的力量,再也無法扇動著飛起。它成了一隻供人玩弄的工具。
她的內心現在是孤獨的,是幽怨的。可是她可以怨誰,她誰也怨不了——
包括安靜地躺在床上的自己。
軀體是死的,而心是活的。一個人隻要心還活著,便不會死。
但是她這顆活著的心,卻是躍動得那麼的脆弱。
胡思亂想是一種傷身的行為,至少對目前受了風寒的慕容燕來說便是這樣。她忽然覺得頭益發的沉重和疼痛,她搖了搖頭,想要搖去淩亂的思緒,可是沒有成功。
她忽然想起來到房門外看看。
也許她是想感受一下那溫煦的陽光,或者是讓輕風舒緩下脹痛的腦袋,可是,她更多的期待或許是可以看見她一直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