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總有一天(1 / 1)

總有一天,任何人都要麵臨自己所選擇的結果。

這樣的一天,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次。

喝酒的人,總有會醉的時候。

趴在桌子上的李勇醒來,發現身邊的朋友已經不在。二層的窗口敞開著,夜風像是找到了發泄口般徑往酒樓裏麵吹進,窗扉在風裏晃動著,一如李勇晃動的腦袋。

李勇卻是突然清醒了很多。

他的朋友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他不知道。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因為隻要是朋友,就還會再有見麵的時候。何必,想太多。

他踉踉蹌蹌地下了樓,望了望準備打烊的夥計們,隨即往內院走。

恍惚的思想開始勾勒心頭的那個女人,可能是因為酒精的緣故,現在的他隻想好好把那個女人摟在懷裏嗬護一番。

走到內院,李勇臉色猛然沉了下去,酒醒了大半。

在他看來理應亮著昏暗光芒的房間如今卻是漆黑一片。

女人不在?她會去哪裏?

還是說,她已經睡了。

李勇快步上前,推開房門,借著飄灑進來的月光看見了安靜地坐在床沿的小蟬。

小蟬緩緩望過來,眼神仿若春天融化的冰水,嬌柔動人。

夜深,街上沒幾個人。

夜風很大,吹在濕透的身上,有點冷。

衣服緊貼著肌膚,小高覺得那要比用劍貼在身上還冷上三分。抬起頭,看見了幾點微弱的芒星,還有一輪皎潔的月。這輪月卻像是掛在夜幕裏的燈籠,兀自跟著走。

突然想起小劍。

小劍是最先離開的人,小高醒來的時候隻看見了趴在桌子上的李勇。

小劍突然像是變了個他不再認識的人。

或許是他的錯覺,任何人都總是會有錯覺的,包括他。

然後想起在酒樓喝得大醉時,李勇問小劍的話。

——小劍,這世上還有你殺不了的人嗎?

恍惚著,小高依稀看見小劍在笑。

小劍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醉意:“有的,有的。”似乎可以從他那朦朧的醉眼看見那抹掠過去的澄澈和柔情,“朋友。”迷迷糊糊著,小劍說了什麼。小劍說——

朋友,是唯一不能讓我出劍的人。

既無心出劍,又如何抹殺。

後來小劍醉了。

李勇醉了,小高也醉了。

嬌吟聲,喘息聲。

衣服四處散亂。

隱約的月色迷人,映照在地上幽幽點滴,漆黑破了幾許。

暮然間,一切恢複了平靜,悄無聲息。

李勇躺在床上,等著小蟬把依然火熱的嬌軀靠在他身上,以往她都會那樣做。但是他錯了,伴隨著衣飾唏唏穿到身上的聲響,女人默然下了床。借著依稀的月色看著慢慢往房門走去的倩影,李勇眯起了眼。

今天的小蟬很不一樣。

至於是哪裏變了,卻不是他能明白的。

女人不是他手裏的劍。更何況,現在的他連自己手裏的劍是什麼都不明白了。

小蟬拉開了門扉,瘋擠而入的月色破開漫無邊際的沉默。小蟬微仰著臉,潤澤的嬌顏帶著些許細小的汗珠,氣息未穩。清淡的體香隨風擴散,坐起的男人深吸幾縷。

小蟬沒有回頭,仰望著夜空的清眸帶著莫名的感傷,鈴音像是從飄渺的天際遠遠傳來:

“看這天,怕是要下雨了。”

靜靜地走著,腦子益發清醒。

很多時候,清醒對一些人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正如小高想起天真一樣。

——小高,水冷不冷啊?

青柳下的天真半蹲著身子,嬉笑問話的樣子可愛動人。

那時候的小高在西湖裏。

小高抹去臉上的水,望向天真,卻是來不及回答。因為他突然看見了站在天真身後不遠處的男人,男人身後還跟有幾個家丁。

那個男人自然便是何霄了。

天真在百般撒嬌失效下,無奈地跟著家丁們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停回過頭來望著他,偶爾裝上幾個鬼臉,嘻嘻直笑。直到後來,後來天真和家丁們消失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何霄卻是一直站在岸上,看他。

小高縮身,運勁,破水騰空而出,落上岸。

何霄在他站穩腳跟的時候開了口:“離開阿真。”

“為什麼?”

何霄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戲謔:“為什麼?你覺得你配得上她嗎?”似乎在尋思著什麼般,又道,“阿真不適合這裏,你不應該帶她進來的,現在要你離開她,是對你自己的贖罪。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手裏握著的劍緊了緊,他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何霄抬頭仰望,喃喃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天真的身世?”

他的心突然高高地懸了起來。

那時候,天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