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隻是一直對著她笑,笑得很美。而她看著,身子禁不住打了下冷戰。
一如匕首上的寒芒。
女人有時候是一個人來,有時候是和小蘭一起。
小蘭開始三天兩頭消失,隻是每次回來都會有很多銀子。
她再也看不見小蘭身上的傷痕。
她也不用再經常出外偷東西。
孩子們很快樂。
但她不快樂。
至少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再看見小蘭的笑臉。
除了,無盡的黯然。
究竟得到了什麼,究竟失去了什麼。
那個時候,她根本無從明白。
就像她第一次問小蘭臉上的印記一樣。
帶給她的隻有莫名的神傷,和小蘭流露出來的笑。
那樣的笑臉,她不想再看見。
仿佛是做了一場噩夢。然後突然清醒,很突然的。
除了滿身的血,還是血。
血跡斑斑的院子。殘缺的柱子,破碎的石頭。刺目的紅。
身邊的異響讓她回過了神。
恍惚著回頭像是看見了一個叫小蘭的女人。
小蘭的手裏有把匕首。她的匕首。沾滿血的匕首。孩子們的血。
小蘭把匕首刺進早已死去的孩子胸口,拔出。飛濺的血紅色液體,落在衣服上,臉上。詭異的眼神,詭異的笑。
小蘭對著她笑,張合的嘴巴依稀說著什麼。
似乎是在叫喚她的名字。
——小鍾。
——小鍾……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在跑。
她拚了命的跑。
小蘭的叫喚聲遠遠被拋離在身後。
狂跳的心髒無法承擔起驚懼的思緒,她根本沒有辦法去回想這情景的一切,包括緣由。
她隻知道自己不想死。
她不想死,不想死在小蘭的手上——
也許她還要留著命去找回真相。
後來,她出賣了自己。
男人把她當成了一道菜。她能從自己身上得到銀子。銀子能買吃的,穿的。
為了活命——隻要她還能夠活著,出賣自己又如何。
隨著出賣的次數多了,隨著時間的過去。
她發現自己似乎連靈魂都已經出賣。
直到這一天。
這個男人一巴掌打醒了自己。
“小鍾,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說要帶她去見一個叫慕容燕的女人。
而慕容燕——
她看得很清楚,那個在酒樓靜坐的女人見到她時,像是看見了什麼,神色奇異。
不,也許並不是在看她。
“小劍,你為什麼還沒離開杭州。”
她下意識望去,發現身邊的男人笑了。笑得很輕,很淡。
至於他笑的是什麼,她不知道。
她相信在那裏的慕容燕也不知道。
沒有誰會明白。
男人走了。
把她托付給那個叫慕容燕的女人。
男人走的時候,像一陣風。
仿佛隻是在恍惚間。人已經消失不見。
站在怔然發呆的女人旁邊,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
也許是恨,也許是感激。或者還有別的。
她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
似乎還有一股溫熱的男人的氣息,殘留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