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川道:“懂得暴走的馬,才是好馬。”
若妍伸手拉過另外一匹白馬:“莫名其妙。”
介子川哈哈大笑,把銀兩拋給馬販,牽著紅馬跟上女人。
人來人往的鬧市。推著的車,車上有蘿卜青菜。吆喝的菜販吃力地推動車子,斜眼看見了蜷縮在牆角的乞兒,微微一歎,猶豫著卻是繼續前行。一隻雪嫩的小手伸向乞兒的破碗,幾枚銅板發出清脆的聲響。小女孩咯咯笑著小跑離開,乞兒錯愕。突然出現的中年乞丐抓起地上的破碗奔進小巷,乞兒尖叫一聲追趕。隱約的哭喊聲。
目不斜視的若妍皺著眉,拉著白馬,快步走,仿佛沒有聽見周邊向她招呼著賣首飾衣物的商人。
臨近城門,介子川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
“你知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若妍皺眉:“難道你知道姐姐在哪?”
介子川搖頭:“不可能。”
若妍冷哼,別過臉:“那你就別羅嗦。”
“不過有個地方,我想我們應該去看看。”介子川嘿嘿笑著,在衛兵的示意下牽著馬走出了城門。若妍跨上馬,看著同樣舉止的介子川,略帶疑惑:“你真的知道?”介子川咧嘴一笑,輕喝一聲,馬飛奔。身後傳來一聲嬌喝,然後是緊湊的馬啼聲。
前邊趕路的鏢車迅速往身後退,介子川微微轉過臉,目光一掃而過。
做了個夢。
一個很長很奇異的夢。
夢裏有男人有女人,還有酒。他喝了一壇酒,被刺了一劍。握劍的是自己,刺中的是自己。
然後發現,原來那隻手是一個男人的。那個男人笑得很開心,又很痛苦。那個男人很像自己。那個男人突然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臉。這個女人的臉一半是慕容語珠,另一半是劉小芳。劉小芳變成了秦月。
秦月素手往臉上一掀,露出漠然的俏臉。漠然的神色卻又帶著醉人的溫柔,朱紅色的杏唇微啟,似乎在說著什麼。慕容燕的淚水晶瑩似雪。
慕容燕的手握有劍。他隻看見了那柄劍身的一半,還有一半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死了,又活了。
苦澀中帶點甘甜的潤液入喉,鼻孔充斥著濃厚的藥味。
他睜開眼看見一隻很是凶狠的狗,吐著舌頭。旁邊端著碗的是藥童,嬉皮笑臉。
往後一點的老人撫著胡須,微笑著點點頭,一臉的安詳。
他緩緩地閉上眼,忽然覺得很累。
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活過來?
其實他沒有一刻不在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