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便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
許久,一個人從後麵搭上了楊不問的肩膀——
“嗬嗬,你傻愣地站在這幹啥呢?”
如果說在洛陽,還有一種人會不知道秦府。那這種人,必然是死人。
浪子小劍坐在酒樓頂,倚著樓角,秦府離這裏隻有幾間民屋的距離,很近,近得隻要他輕輕一躍,便可以落到秦府大門前。
秦府大門前,站有四個家丁,神色謹慎地掃視著周圍。看那模樣,秦府裏必然早已布滿埋伏,怕是一隻瘦小的耗子偷跑進去,也會眨眼間被亂刀砍死。
小劍自然不是耗子,也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到來已被該知道的人所知道。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
小劍甚至可以直接闖進去,把人帶走。浪子小劍要帶走一個人,並不難。
可是,小劍在猶豫。
原本已經下定的決心,忽然在臨近的一刻,產生了動搖。
慕容燕不能不救。
隻是把她救出來後呢?這個問題,似乎不能作答。
至少小劍想不到答案。
他突然明白到,有些事情已經無法再被自己所掌控。
他突然想起很多以往所發生的事情。
那短暫得像是白駒過隙的時間,竟是那麼的深刻,深刻得讓人不敢置信。
至少,他信了。
那一天,她像是命中注定要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走到他身邊。
她說想在他身上找一個答案。
她說他是不是江湖第一快劍手。
她說,她叫慕容燕。
複姓慕容,單名燕。
小劍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就像是喝光了酒,他也喝光了種種莫名的情緒。
小劍把酒壺輕輕放到屋瓦上,緩緩站起,目光移向秦府,喃喃道:“這是我欠你的。”
這是我欠你的,慕容燕。
介子川皺著眉,望著坐在對麵的若妍,道:“床在那邊,快去休息吧。”
“那你呢?”若妍問道。
“我?”介子川道,“我出去走走,不然你讓我留下來看你睡覺?”若妍臉色一紅,嗔道:“你別一個人到處走,要是那殺手在外麵埋伏你,你就活不到明天了。”
介子川想著,愁眉苦臉地開口:“我真不習慣看女人睡覺。”
“呸,誰讓你看我睡覺了?!”
“呃,那我出去?”
“誰讓你出去了?”
“……”介子川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背了,聽東西都是糊裏糊塗的。若妍饒有興趣地看著介子川,沒有出聲。
介子川怒裏,一拍桌子,吼道:“你耍我啊?!又不給我出去又不給我看你睡覺!”
“你不是說不看女人睡覺的嗎?”若妍白了他一眼。
“那我現在也沒得選擇啊!”介子川幾近暴走。
若妍好整以暇地看介子川,直看得後者臉色微變,才嘻嘻笑道:“誰說我要睡覺了?”
介子川指著若妍,道:“你不睡覺?”
“不睡。”
“不睡覺那你想幹嘛?”
“和你聊聊天。”若妍托著臉腮道。
介子川把臉挨近若妍,眯著眼問道:“你不休息就是為了這個?”介子川一副像是吃了什麼被堵住的表情。
“當然。”若妍用手指卷動發絲,道:“你有見過睡著後還能和別人聊天的人嗎?”
“有。”
“真有?”若妍不信了,“誰啊?”
介子川豎起拇指,倒指向自己。
“笑話,這麼說你現在是在睡覺,然後和我說夢話?”
“對。”
“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也沒看出來。”介子川聳聳肩,“可如果我不是睡得迷迷糊糊,為什麼會看見你——”
“我?”若妍奇道:“我怎麼了?”
“像個碰上情郎的小姑娘。”介子川說完,很是鎮定地伸出手,拉住已經暴走著想要提槍的臉色通紅的女人道,“開個玩笑。好了,想聊些什麼?”
羞怒的若妍惡狠狠地盯著捉著自己的手,在介子川心不甘情不願收回去後,才哼道:“少吃姑奶奶豆腐。喂,你大哥是個怎樣的人啊?”
介子川一怔,道:“你是說小劍?”
若妍點點頭,又問道:“小劍到底是不是你大哥啊?”
介子川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若妍,直到她的眼神慌亂,才輕聲開口:“小劍是我見過最厲害也最可怕的人。”
若妍安靜地聽著,像是在聽一個故事。
——小劍是個很容易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