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忽然間發現輕鬆了很多。
雖然身邊這個女人,似乎有點麻煩。小劍這麼想著,偏過頭去,好奇地看著女人,道:“怎麼?不是要吃這個嗎?”
慕容燕漠然望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隻是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看那鼓起來的形狀似乎包著什麼東西。小劍看著那隻雪白的素手輕柔地打開手帕,眼睛驀地瞪大,那些黝黑的圓滾滾的小東西,似乎有點眼熟——
雖然顏色比現在拿在慕容燕手上的明顯黑上許多,但那些確實是冰糖葫蘆。
慕容燕把手上的冰糖葫蘆也一個個挑進手帕,隨即慢慢包起來放入懷裏。
慕容燕緩緩望向愣住的小劍,雙眼忽然柔和了許多。
女人輕輕伸出手,扯住男人的衣角。
女人垂著俏臉,看不見模樣。
有時候有些人的一些舉動,總是會很輕易地打動人。
小劍坐在樹上,晃動手裏的酒壺,頭挨著擱在樹梢間的劍鞘上。
他從沒想過,在那天夜裏忽然興起買給她的冰糖葫蘆,她竟會這麼精心地保留著。甚至舍不得吃上一顆。
洛陽沒有西湖,隻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
小劍在樹上,可以把整個湖泊連帶周邊的景物都納入眼內。景物是美的,人也是美的。站在不遠處望著湖麵的慕容燕,美如畫,嬌豔如花。
人看著美麗的事物,本會開心。
小劍看著,本應該會開心。
可是他沒有。不僅沒有,還很苦悶。
他突然從慕容燕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曾陌生過的悔意。
不是慕容燕後悔,而是浪子小劍在後悔。
慕容燕本不是個應該被傷害的女人,卻被她唯一在乎的人傷害了。
小劍不是石頭,當然明白那種痛苦。
可是小劍卻也明白,那種痛苦不是說遺忘就能夠解決的。
慕容燕從未有責怪他哪怕隻是一句話。
她說他不欠她任何東西。任何人都可以欠她,惟獨他不會。
這麼想著,喝進嘴裏的酒水忽然苦到了心裏頭。就好象你明知道,這是不可以做的也不應該做的事情,你還是做了。
明知道那是錯,你卻還要錯下去。
小劍望著亭亭而立的慕容燕,那昏黃的光芒斜下的美意,有種讓人找不著邊際的虛幻感。他也曾經想過,想要問一問。問問慕容燕,問問她,為什麼。
問她為什麼要出現。
問她為什麼會把他裝進心裏。
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發自心裏地疼他。
可是他沒有,也不敢。
他生怕問出來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小劍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是個膽小的男人,比慕容燕這個女人還要膽小。
有的人說人不可以活得像耗子,去到哪裏都要害怕被發現,被打,直到死去。小劍也不想當一個耗子,可是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或者說他本就沒有退路。
隻是一條看不到邊的路看不到任何眉目的地方。
遠比做一個耗子要來得更可怕。
慕容燕問他,他喜歡去哪裏,或者他喜歡在什麼時候做些什麼。
慕容燕問他會不會開心。
慕容燕說小劍,你要開心。
她說你開心了,我就會很開心。
小劍混混沌沌的,不知道哪裏是哪裏。有時候會發現幸福來得很突然,也來得很快,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