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問天默然仰天長飲,把浮上心頭的羨慕感,喝進肚子裏去。
刀問天真的很羨慕。
他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的身邊總會有朋友,而自己卻孓然一人。
——這是命?
不要去相信命運,也不要總是想把握命運。
悲落不相信命運。
他相信的,隻有自己的拳頭。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意誌和信念,從不允許被動搖。
浪子小劍之於他,是一股風,他捕捉不到,這他認了。
可是刀問天的刀,卻是實打實。
悲落碰上了畢生勁敵。
至少,他的拳頭第一次這般討不了好。
那一刀像是要頃刻間劈開他的拳頭。
悲落第一次有種恐懼感。
然而,另一邊的刀問天,卻是比他更要恐慌。
他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往往很有可能,不是他出不了刀,就是他出不了拳。
就像矛與盾。
沒有絕對,隻有風雲難測。
也許上一秒他會把刀問天的刀轟碎,也許上一秒他會被刀問天的刀劈成兩半。
這不是件好事,至少他從不曾想要這樣。
他的心情不是很穩定。
洛陽到杭州的古道上,有一間“路有酒家”。
悲落現在和林姻就坐在那兒,吃著點小吃,嚐些酒水。
林姻自坐下後便沒有再說話。
想著心事的他也沒有說話。
沉默的感覺,竟似難能可貴。
然而難能可貴的東西總要在某種時刻被人奪取,破壞。就像是某個人正坐在船上看著平靜的流水,卻發現有人在河邊洗腳,那總讓人無可奈何甚至產生怨氣的感覺。
小二彎著腰陪著笑走過來問道:“客官,請問還需要點什麼?”
“不用,謝謝。”悲落道,把杯中的酒喝光。
小二見狀,又趕忙靠近,搶先拿起酒壺為悲落倒酒。
小二倒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悲落對此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所以他把目光移到了坐在對麵的林姻身上。
可就在他把目光移到林姻身上,林姻也剛好抬起頭回望著他時,他突然從林姻的眼裏看到了驚駭。
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反應的時間,悲落下意識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身子躍起前空翻,身下的長凳順勢被腳後跟帶起,砸向後方。
在傳來的兵器劈入木凳的聲響中,悲落旋身落到林姻身後,視野裏出現還在倒酒卻露出了一臉猙獰的小二,以及木凳砸向的地方多出了兩個人,兩個手握長刀的壯漢。
悲落伸手摟抱住林姻,上提帶起,一腳踹在四角桌上,桌子連帶酒菜一同翻轉著推向小二和壯漢。
小二的聲音自四角桌那一邊傳來:“動手!!”
悲落皺起眉,放下林姻,拖起她的手往小店內跑去。
而就在他帶著她跑向小店內時,原本空無一人的林道突然衝出來十幾個手握長刀身穿滄江鏢局衣服的男人。
似乎沒想到悲落會選擇闖進小店內而不是通過林道離開,眾人皆是一愣。
然而,小店內依然有埋伏。
雖然有埋伏,卻少之又少。
悲落隻是一抬手,便把從窗口撲出來的人揍飛了回去。
悲落的反應並不慢,甚至是在他發現這裏有埋伏的瞬間,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小店側後方供馬匹停留的地方。
就在他喝酒的時候,他聽見了那邊傳來的幾聲馬兒的輕微嘶鳴。
要逃,就要快。
不過這個方向並不好走,悲落看著從前麵轉角橫出來的幾個人,皺了皺眉,在林姻的驚呼聲中飛身撞進了小店內。
目光掃視一番,發現這裏是小店放有酒的地方,於是連出幾腳,把幾壇酒踢飛出去。外麵發出碰撞的聲響,以及男人慘呼的叫聲。
沒有遲疑,悲落帶著林姻直接飛撞出另外一個窗口,跳到了小店後方,那裏正好有幾匹埋頭吃著糧草的馬。
悲落目光一掃,把林姻送到一匹略微強壯的馬兒的背上,然後在林姻的詫異中,快速跑到另外幾匹馬中間,給每匹馬都打了一拳,才躍起落到林姻背後,扯到韁繩,駕著馬飛速在側邊路衝出小店。
身後傳來幾聲馬兒的悲鳴以及男人嘈雜的怒喝聲,失去了馬,十幾個男人隻能奔出幾步,目送那騎在馬背上的一男一女絕塵而去。
隨著馬兒有節奏的躍動,林姻似乎放寬了心,才後怕地嚶嚶抽泣起來。
對一個女人來說,突然遭遇這樣的情況,又聯想到以後將會莫名其妙遭遇更多,心情又如何能控製得住呢。
她把身子向後,依靠在男人懷裏,似乎希望從男人的懷裏感受那股安全感。
可就在她把臉微微回轉的時候,卻看見了從男人嘴角流出的黑色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