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不擋在刀問天前麵,因為他不知道最後那個拿著離別鉤的鏢師是否可以抵擋刀問天的刀,但他猜測那鏢師並不能。
如果沒記錯,那鏢師叫楊不問,是正義之士楊家子弟。
楊不問雖然不弱,層次幾近達到他們的層次,但當悲落看到刀問天出的刀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搶到鏢師和棺材前麵,出拳擋下刀問天的那一刀。
因為悲落非常清楚,那個時候,那樣的刀,隻有一個人能擋下。
那個人就是他,悲落!
隻有悲落的拳頭能完完整整地接下這一往無前的霸刀!
所以那場戰鬥自始至終其實隻有一個拳頭,一把刀!
拳頭和刀為爭奪霸之真諦的決鬥!
隻是一拳,一刀,戰鬥便已結束!
誰也討不了好,隻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距離那一場戰鬥,已有好些時日。
哪怕是悲落前不久中的毒也已經解得差不多,身子再無大礙。
所以悲落現在站在客棧的後院裏。
夜已深,明月高懸。後院的樹在風影中婆娑,零散的假山四處佇立著,還開了花。連排而去的房間內,已無燈火,所以後院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隻有白皙而清冷的月光。
悲落就站在後院裏,就站在鵝卵石上,雙眼筆直地看著前方。
前方其實什麼都沒有,隻是客棧普通的圍牆,甚至在他的視線方向,連假山都沒有。
他一個人在沉思。
想著過去的種種,包括山上時候的事情,還有下山後闖蕩江湖的事情。
他的臉部表情不停在變化,但都很微小,甚至有人站在他旁邊,也都無法看清楚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許久,複許久。
悲落忽然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不能不歎氣。如果不把憋在心裏的這口悶氣歎出來,隻怕久了會傷身。
這一歎,不為別的,隻為那早已結束的戰鬥。
雖然並沒有真正的受傷,但心頭信念的震蕩,卻是要比滿身傷痕來得更可怕。身上的傷口是有形的,處理容易。但信念的損傷,卻是無形而無法立刻治愈的。
雖然接連幾日他不斷努力地調整自己的情緒波動,但並沒有太大作用。
悲落相信自己不好過,刀問天也絕對不好過。
現在隻是看他們兩人誰會最先從陰影中走出來罷。
悲落很清楚,他知道刀問天也很清楚。
總有一天,他們會主動去找另一個人。誰先從陰影中走出來,誰就能先一步摧毀對方。
這並不是恩怨的問題,也不會因為那個在棺材裏麵叫做林姻的女人是否已死而出現變故。因為這是他們的路,甚至可以說,這是他們的宿命!
悲落緊緊握住拳頭,全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
他忽然有種衝動,想要一拳轟碎不遠處的圍牆的衝動。
隻是,就在這種衝動湧上心頭的時候,他突然聽見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雖然輕微,但明顯不是有武學功底的人。
悲落一下子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裏的人,這個時候還會靠近自己的人,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