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江湖中想要浪子小劍死的人不少,確實不少。
至少,現在坐在大堂內的三個人,都想要致他於死地。而且,是掉進深淵永遠都不可能再爬上來的那種。
“現在不管浪子去了哪裏,都有一個人在他身邊。”何霄遲疑了下,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她來脅迫浪子?”
何霄沒有直接明說是誰,但在場的人有誰不知道?
中年人還沒有出聲,秦鷹已經冷冷地望著何霄,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膽敢打她的主意,我可以跟你說,你今日出不了這個門。”
何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一笑,道:“秦大少言重了,此隻是戲言。”
秦鷹站起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打個嗬欠,再也不看另外兩人一眼,隻是懶散地往大堂外走。似乎在他眼裏,即使是他爹秦霸也都不需要太在乎。更何況是何霄?更何況是秦霸的一條走狗?
秦鷹走後,便隻剩下何霄和秦霸。
秦霸似乎也沒有什麼想再和何霄說的。
他揮了揮手,道:“抓緊時間,如果殺不了小劍,也要趕在那天之前準備好。”
秦霸說話不快,一字一句的都說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似乎都含有意味在裏麵。何霄也正是細心地斟酌著這些字句中的意味,也許他不一定可以立刻就懂,但他牢牢記著,回去後自然可以慢慢明白。
何霄應聲準備離去。
秦霸又道:“一直以來,做得不錯,辛苦了。”
何霄恭敬地低頭。
秦霸道:“不過,以後要記著,哪些是你該做的,哪些不是你該做的。”
何霄身子難以察覺地僵硬了下。
何霄走出秦府時,臉色還很平常。
等到他離開了秦府後,額頭忽然開始冒汗。
何霄當然知道秦霸的可怕。
他不僅知道,還很清楚。即使是在慕容絕天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他都少有這種懼怕的情緒。這是一種來自更高層次的人物所帶來的壓迫,還有更深層次的意味所帶來的警告。
何霄不傻,他知道秦霸這麼說,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一些小動作。
雖然對於秦霸來說,也許那些小動作都算不了什麼。但,這不代表秦霸就能容忍。
秦霸又豈會容忍自己的棋子偏離了位置?
何霄走在路上,周圍的行人周圍的喧鬧周圍的世界都似乎成了虛無。
他突然想到了留在慕容府內的女人。
他突然有種被陽光照亮了的感覺。
何霄嘴角揚了起來,他相信隻要努力,一定能讓那個女人把心移轉到自己身上。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找機會殺了浪子小劍。
不把心頭的刺真正地拔掉,何霄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的陰影中。
浪子小劍殺死慕容絕天的那一幕,已經深深在他的身上刻上了烙印。
那是多麼諷刺的一幕!
原本看似已經敗給了自己的浪子小劍,就在那一天露出真正的獠牙。
說得難聽點,如果說何霄自己算是一條凶猛的狗,那麼浪子小劍就是真正的狼,一匹要命的狼!
如今,這匹狼已經消失在蘇杭。
浪子小劍,帶著她的女人慕容燕,消失在茫茫江湖。
那麼他們現在究竟到了哪裏?
荒漠,是可怕的。
一個可以稱之為死亡地帶的地方,豈是“可怕”就能形容的?
如果你出現在茫茫的荒漠中,四周皆是一望無垠的黃土,隻有神鬼莫測的風沙,隻有千瘡百孔的戈壁。你會怎麼想?你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恐慌?
也許你不會覺得可怕,因為你剛剛進入荒漠。
因為你不懂得孤獨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那是比死還要可怕的東西。
後來你也不會覺得可怕,因為你已經麻木了。
麻木的人還會有什麼知覺?
再熾熱,再渴,那也還是麻木地等死。
到那時候,還有什麼是可怕的?
當然,荒漠固然可怕,卻還是有它可愛之處。
至少它的景色很美,荒漠的夕陽為最。
不過也有人說,荒漠的美主要是因為在它這裏生活的人不多。人性的醜陋並沒有玷汙了荒漠,對它來說,它還是幹淨的,它還是安寧的。
但今日,它的安寧被打破了。
一支鏢隊,一支長長的鏢隊。騎著馬,帶著鏢車,駐著旗子。
旗子是藍色的,上麵寫著“滄”字。
自然,他們便是滄江鏢局。
在江湖中,已甚少有鏢局得以和他們想比。
這一次,他們護鏢前往關外,要經過一大片一大片的荒漠。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行走荒漠,所以他們早有準備,水和幹糧都已經全部準備好,足夠他們舒適地沿著前人從荒漠走出來的路完成這一次護鏢。更何況,赫赫有名的龍門客棧就在這條路上,不夠了可以從中補給,頂多破一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