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荒漠中有一個完好無損的屋子,有綠洲,有圍欄,有山石,有風,有陽光,那將會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事情。
事實上,確實還真有。
斜陽昏黃的光正好,映照在屋子上,小庭院內。
小庭院內有用木棍支起的小梁架,上麵放著簸箕,一個接一個。簸箕上麵似乎是一些爆嗮的米糧,一個穿著樸素的少女正細心地挑選著什麼。
當小劍和慕容燕走到圍欄的木門外時,看見的便是少女心情愉快地在用心幹活的模樣。
小劍把木門推開了,拉著慕容燕走進去。
少女抬起頭,原本愉快的笑臉在看清來人後,僵硬了起來。
小劍笑了笑,道:“小鍾。”
小鍾冷著臉瞥了眼小劍和他身後的慕容燕,後退兩步,轉身往屋子走去。
慕容燕微微皺了皺眉,漠然道:“她是?”
小劍無奈地聳聳肩,道:“她叫小鍾,算是一個朋友領養的孩子吧。”
慕容燕道:“她為什麼這樣待你?”
小劍聞言,頓時露出苦笑的神色。
他道:“怕是還在生我的氣。”
慕容燕道:“生氣?為什麼生你的氣?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小劍看著慕容燕的雙眸,忽然覺得有股森然的冷意。
慕容燕的雙眸,是如此的明亮,以致於小劍一時間都不敢直視。
小劍道:“在去找你之前,我受了傷,被何霄安排的殺手追殺。途中,那個朋友死了。而她,則是朋友領養的小孩中僅剩的一個。後來,師傅和師娘剛好趕上,又救了我一命。小鍾她——”
慕容燕道:“她?”
小劍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了。總之,我把她交給了師傅和師娘,讓他們把她帶回到這裏。”
慕容燕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你的朋友呢?你的朋友想必也是個女人。”
有時候,小劍不能不承認慕容燕是個很聰慧的女人,她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抓住問題。
小劍苦笑道:“對。”
慕容燕道:“她死了,想必也被帶回來了罷。”
小劍道:“對。”
慕容燕道:“何不帶我去看看她?”
小劍道:“你想去看她?”
慕容燕道:“嗯,我想去。”
小劍道:“好,我帶你去。”
小劍望了一眼依然緊閉著木門的屋子,帶著慕容燕繞過屋子,來到背後的山石中。
山石是人為堆砌的,形成一個小小的穀院。
可別看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山石堆砌的活,那龐然巨物恐怕也依然需要功力深厚的人才能慢慢堆砌而成。
小劍沒有在看這些山石,他在看前麵不遠處的墓碑。
慕容燕也沒有看山石,她也在看前麵不遠處的墓碑。
墓碑上雕刻著:小蘭姐姐之墓。
慕容燕看著,忽然輕輕歎息。
小劍望向慕容燕。
慕容燕輕聲道:“小鍾,是個好孩子。”
墓碑是堅硬的石塊鑄造的,人如果要再上麵刻字,沒有深厚的功力,定然是無法成的。
而會叫墓內之人做姐姐的,怕是隻有少女小鍾一人。
小鍾的功力能夠深厚到在墓碑上刻字嗎?
不能,連慕容燕都不可能做到,更何況小鍾。
所以小鍾刻字,是用自己的血。
小鍾用自己的血,一筆一劃地寫下這些字。
為了血跡幹後能更清晰,小鍾怕是來來回回寫了好幾趟。
對一個孩子來說,失去親人的痛和身體的痛,是多麼難以忍受。但小鍾忍受住了,她一絲不苟地寫下了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