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忍住了。
因為現在,因為身邊的她。
都不一樣了。
一切都不一樣了。
小劍忽然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慕容燕似乎也感受到了,也輕輕歎了口氣。
小劍摟著她,在她的雪白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隨即靜靜坐著。
兩人靜靜偎依在一起,許久,複許久。
斜陽的光芒已漸偏紅。
小劍忽然道:“燕,你是不是也在想語珠的事情?”
慕容燕身子微微一顫,沒有搖頭,也沒有回答。
小劍略微苦澀地笑了笑,沒有繼續問。
但是他知道她也有在想關於慕容語珠的事,因為他了解她。
即使再大的苦難,即使她們之間有多大的矛盾,她也還是會忍不住去想。
過了一會,慕容燕忽然開口道:“小劍,該回去吃飯了。”
小劍想了想,道:“好,我們回去。”
兩人相伴著離開狼穀的時候,穀內隱隱響起了輕微的狼嚎聲,又似風吹入穀的聲響。
踩著斜陽的影子,踩著風沙塵土,慕容燕和小劍回到了荒漠之家。
他們回來的時候,屋子內的人都還沒有動筷子,隻是或坐或站地想事情,聊天,做事。即便是兩個小孩子,也都自顧自在旁邊玩耍,一點沒有因為餓而不滿地叫嚷。
半老徐娘看著走進屋內的兩人,冷聲道:“回來了!趕緊把手洗一下,過來吃飯!”
小劍笑了笑,道:“好。”
慕容燕已乖巧地朝廚房方向走去。
在荒漠吃飯,並不用太在乎飯菜是否還溫熱,亦或者豐不豐盛。所以他們幾個人吃著,偶爾聊上幾句,倒也津津有味。
屋子不小,足有四間房間,雖然每個房間相對窄了,卻正好給他們平分。
光頭和尚自然和半老徐娘一個房間。
毒老頭和兩個小孩一個房間。
慕容燕和小鍾一個房間。
小劍獨自一個房間。
原本半老徐娘是要安排小劍和慕容燕一個房間的,但慕容燕執意不肯。
這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女人的矜持罷。
荒漠入夜後,要遠比中原的夜陰冷,更是比江南的夜陰冷。
沒有燭光,沒有百家的燈火,隻有望不到邊際的黑暗,以及無邊無際的星空。
今夜,沒有月亮。
隻有星辰,隻有數不勝數的星辰。
小劍站在房間的窗口,探出頭,仰望著。
其他的人仿佛已熟睡,隻偶爾聽見小孩子嘻哈的輕笑聲,爾後被沉穩而慈祥的低斥聲勒令著啞然而止。
小劍聽著,嘴角微微揚起,似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
其實那時候的自己,也有類似的童年。
但那時候的自己,並不知道那就是幸福。
人很多時候往往都是要再等到失去了,才明白什麼叫幸福,什麼才值得珍惜。而等到知道了以後,卻已無法再次找回屬於自己的童真。
金錢易得,隻要肯努力,便都依然不難獲取,隻是多少的差別。
但時間不同。即使你再有錢再有勢,即使你練了奇功返老還童,你也無法找回童真。
那隻是一個時代的產物,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所以,當他第一次看見天真那可愛單純的模樣,便忍不住多望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