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走起,卷了人的視野卷了急奔的氣息。
一前一後的腳步踩在了黃沙之上,過去了。
拂獵的衣袖在奔跑的疾風中呼呼作響。距離龍門客棧已有了不短的距離,遠遠望去,已似螻蟻般。
其實在寬大的荒漠中,他們兩人又豈不是螻蟻?
隻不過,這兩個螻蟻有著不一樣的氣魄。
在荒漠中奔走,無論多厲害的高手,也都需要喝水,也都需要解決饑渴問題。
刀問天停了下來。
他一停,悲落便也跟著停了。
刀問天隨手抓起腰際的水囊,灌了口,朝悲落道:“要不要來一口?”
悲落不作聲,隻是抬起手。
刀問天將水囊拋過去。
悲落接住,喝了口。
刀問天問道:“我聽說了。”
悲落望著他。
刀問天道:“一代宗師王七死了。”
悲落依然不出聲,隻是把水囊拋了回去。
刀問天又道:“我猜想你擁有那樣的拳頭,自然不是一般高手可以教導出來的。”
悲落道:“不錯,他就是我師傅。”
刀問天歎道:“可惜了。”
刀問天舉起刀,看著刀尖的光澤,道:“我原本還想去找一找他,試一試刀。”
悲落道:“你的刀,怕還沒那資格。”
刀問天望向悲落,道:“那現在的你,又有資格成為我試刀的對象?”
悲落不語。
刀問天又道:“你明知道我已快你一步。”
悲落道:“莫非你認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
刀問天一笑,道:“你真不怕死?”
悲落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刀問天歎道:“逐鹿中原的人,不少。”
悲落道:“你是其中一個?”
刀問天伸手在刀身上輕輕滑動,道:“我不是。”
刀問天又道:“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
“我隻想試刀。”
“這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但你不同。”
刀問天看著悲落道,“你的氣不同,你的意不同,你的心也不同。”
悲落握緊拳頭。
刀問天歎道:“你如何能比?”
悲落道:“我沒想著要和你比。”
刀問天道:“哦?”
悲落道:“我們之間,隻有徹底把另一個人摧毀的選擇。”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悲落的雙眼陡然亮了起來,像是黑夜中的流星。
刀問天歎道:“你我的選擇果然是一致的。可是為什麼,我們已無法不做出這種選擇?”
悲落沒有回答,但他們兩人其實都已知道。在他掌握了拳頭,在他掌握了刀的時候起,這一幕怕是早已成定局。即使沒有因為林姻的原因,他們始終也會有相遇的一天。
在同一條道上,隻有一個王者。霸之真諦,容不得兩個人。
有些人活著,是為了過完一生,吃好的,穿好的,生兒育女,或幸福或悲傷,直到再也沒有思想。但有些人活著,就是為了自己的路。隻要走到路的盡頭,攀爬上頂峰,他們才會覺得這輩子過得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