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山腳下不遠,有個“小鎮”。
名字就叫“小鎮”,皆因確實就真的是個小小的小鎮,其實連鎮都算不上,充其量應該隻能說是一個小村子。
這個小小的“小鎮”內,有個小小的酒肆。
小小的酒肆內,除了酒保外,還有個靜坐的女人。
其實這個女人已喝了不少酒。
她的桌上已放了好幾壺酒,有一壺不經意間被她碰倒,壺口轉開了,沒有液體流出,顯然都已空。
這個女人喝了這麼多酒,臉色卻隻泛著些許的暈紅,神智很清醒。
隻是想著什麼出了神。
興許是想到了從荒漠回來的過程中,身後垂死的男人附在他耳邊低聲說的話吧。
——我本應該恨你的。
——也本應殺死你,以報師傅之仇。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你下不了手,也不想你死。
——這就是命吧。
他的聲音仿佛再一次回響在她的耳邊。
那樣喃喃的虛幻的音,如同滴落的露水,滋潤了她幹涸的心田。可一切都遲了,她的心田開起了翠綠色的草,卻永遠都無法再開出一朵花。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滾熱的酒水自喉頭滑落,辣到了心裏。她的眼眶,已然一陣溫熱感。
“悲落,對不起……”女人喃喃低語,微微閉起眼,兩行清淚悄然流下。
其實他們兩人之間,本就有種微妙的情緒,類似於曖昧的感覺。往往曖昧的產生,就預示著更多可以想象得到的空間,可這種曖昧,卻戛然而止。
柳姻又何嚐沒有察覺那樣的情感?又何嚐不知道悲落想要告訴她的事情?
她確實知道,而且很清楚。可是,最終她做了一個選擇,再也無法做另外一個選擇。
也許這個選擇是錯的吧。
刺殺小劍,為報家仇,她沒有成功——事實上她又能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失敗的結局是可悲的,而為了這個可悲的結局,她犧牲太多——明知道成功的希望渺茫,她還是不能不去嚐試。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可悲的就是犧牲再多,出賣再多,最終都沒有成功的情況。她已一無所有,即使她擁有了一身驚豔的功夫,但她已無法挽回失去的一切。
若妍,悲落,也許還有過去的自己。
柳姻忽然抬起手,擦拭掉眼角的淚水,神色變得冷淡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他死了?”
身後之人淡然問道。
柳姻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何必再問。”
身後之人感慨道:“真可惜,我明明就已經提醒他了。”
柳姻微一凝神,道:“刀問天,你出賣我?!”
刀問天大搖大擺地坐到旁邊,把刀放到桌上,抬手招呼酒保拿新的酒。
刀問天道:“我可沒這麼說,隻是提醒了他一下。”
柳姻默不出聲。
刀問天從酒保手中接過一壺酒,對嘴開飲了口,又道:“難得有同道中人,死了確實可惜。”刀問天說著,歎了口氣,又道,“更何況,我看得出來你也並不想他死,不是嗎?”
柳姻道:“秦月已經知道你是秦霸的人,你別再去找她們。”
柳姻沒有直接回答刀問天的問題,而是選擇岔開話題。
刀問天雖然明顯看出來了,卻不能不接上這話題,因為這話題對他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