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霄盯著慕容語珠,隻覺得手心有些發冷。
“語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你這一身打扮又是什麼意思?”
何霄的聲音還很冷靜,但他負在身後的雙手,手指已在微微顫抖。
也許是穿著白衣的緣故,慕容語珠雖然麵帶笑意,臉上卻沒有什麼血色。她隻是盈盈地邁開步子,從內堂走出來。
她邊走邊說:“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她輕輕抬起雙手,原地轉了一圈子,輕靈而充滿活力。自從慕容語珠前些時日回到慕容府後,便沒有流露出像今天這般充滿活力的舉動。
慕容語珠神色間流露出來的,仿佛是一種解脫。
沒錯,就是一種解脫,如同往生的解脫。
何霄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他確實是個聰明人,他已隱約猜到了慕容語珠話裏的內容。
何霄一字一句地道:“是你令他們都不來赴宴!”
慕容語珠露出一副吃驚的神色,道:“什麼?竟然沒有人來赴宴嗎?”
何霄神色一凝,沒有接話。他已看出慕容語珠是真的吃了一驚。也就是說,致使原本邀請的人不來赴宴的,並不是她。
不是她,那會是誰?
“林亮!”何霄忽然一聲怒喝。
隨著何霄的這一聲怒喝,一個略顯肥胖的管家已從側院門口掠出來,恭敬地立於何霄的跟前,身手不凡。
“到底是怎麼回事!”何霄冷冷地叱道,“是誰負責派送請帖的!”
管家林亮恭敬而帶著些許恐慌的神色道:“回老爺,原本是下屬安排的,但是——”林亮遲疑了下,欲言又止。
“說!”
“是三少爺——他說都由他來安排……”
慕容風!?
何霄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他沒有想到如同哈巴狗一樣奉承自己的慕容風會在這緊要的光頭,來了這麼一著——不,也許現在想來,這一切慕容風早已準備好。
何霄一直以來給慕容風帶來的屈辱,加起來也遠遠及不上此時慕容風給他製造出來的屈辱。
“慕容風現在人在哪!”
管家林亮回道:“三少爺一大早就已不見蹤影……”
何霄恨得的牙齒幾乎都要咬碎。
“咯咯。”慕容語珠掩嘴輕笑道,“看來,我們都小看了三弟。”說著,她又輕輕一歎,道,“如此,三弟應該和我打聲招呼的,可惜了。”
何霄陰沉地看著慕容語珠:“可惜什麼!”
慕容語珠笑道:“可惜沒人來看看我這身裝扮和你那身裝扮,那表情一定很有趣。唉,真是可惜了。”
何霄看著慕容語珠,臉上露出些許痛苦的神色。
何霄一字一句地道:“你為何要穿這一身!”
慕容語珠笑了笑,道:“怎麼,你自己沒眼睛?看不出來這是送葬的衣服?”
“你要送什麼葬!”
慕容語珠笑道:“送你的葬。”
何霄瞳孔一縮,身體反倒放鬆了下來。
他冷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聞言,慕容語珠立即尖笑起來。許久,複許久,她才止住笑意,道:“何霄,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你以為我答應你與你成婚,真的是要屈服於你?”
“你以為我忍受你的玷汙,真的是要接受你?”
“你以為我忍耐了這麼多的屈辱,就真的是等這麼一天成為你的妻子!?”
“是!不錯!”慕容語珠忽然尖叫道,“我等的就是這一天,但不是要與你成婚,而是要看戲!我就是要等著看你所有得到的一切都失去的表情!我要你重新一無所有!我要你重新成為一開始剛進我們慕容府家門的那隻流浪狗!呸!”
慕容語珠猛然朝地上吐了一口水,冷聲道,“說狗還是高估了你,你連狗都不如!”
何霄臉部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他顯然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何霄忽然放緩了語氣,低聲道:“語珠,你別這樣。”
慕容語珠默不作聲,隻是冷冷地盯著何霄,就像在看一個畜生。
何霄又道:“語珠,你明知道我一直愛著你。”
“我呸!”慕容語珠伸出手指,指著何霄,不無諷刺地譏笑道,“我告訴你,何霄,你是這個世上最沒有資格說出‘愛’這個字眼的人,因為你不配!”
何霄咬著牙,露出猙獰的神色,自剛才起便累積下來的憤怒驟然間爆發。
他一下子就撲到了慕容語珠的前麵,一手握住了她雪白的脖子。
然而,何霄並沒有看到她害怕的神色,而是從她嘲笑的雙眼中,看到了臉色驚疑不定的自己。
慕容語珠一字一句地道:“嗬,何霄,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