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道長看夏安安這般反應,也不惱,笑道,“也罷。”
夏安安問道,“道長剛才說詠絮之才?”
天一道長點頭,“師妹可曾看過蒲先生的《聊齋誌異》?”
夏安安挑眉,之前說謝氏,這會兒又說《聊齋誌異》,話裏話外,可不就是借屍還魂的意思嘛。看來這人是真的知道她的來處。有點意思。
既是道長,是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感化她,還是直接收了她“為民除害”?
腦海裏是靈兒的聲音。
——主人,這人修為很深。
夏安安聽言打量著天一道長,修為深,那她會被他打回“原形”嗎?
應該不會,這人一直叫她師妹呢。
隻不過……
“道長為何叫我師妹?”夏安安問道。
“師妹就是師妹啊。”天一道長眨了眨眼睛,倒有些孩子的調皮模樣。
夏安安隻當沒看見,“道長這亂攀親戚的習慣可不太好。”
“我在這世間,就你這麼一個親戚。”天一道長語氣頗為寂寥。
夏安安笑道,“道長這話就不對了。我跟道長,可不是親戚。”
天一道長也不再多說,隻道,“你在這裏有什麼麻煩盡管找我。”
“多謝道長好意。還是不麻煩了。”夏安安拒絕道。她跟這位道長又不熟,沒必要牽扯太多。
看夏安安這麼抗拒他,天一道長心裏有些波動,忍不住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吃酥山嗎?”
第一次吃酥山?是什麼時候呢?好像是前世吧。那個時候她大概四五歲,父母帶她來港島遊玩。他們一起去爬了一座山,山上有一個漂亮的小哥哥。酥山是小哥哥給她做的。山上?小哥哥?
“是你?”夏安安驚詫的看向天一道長。不會吧。
天一道長點頭,“是我。我還記得,你一口氣吃了我八碗酥山。要不是師母攔著,恐怕吃的更多。”
師母。
她想起來了,那時確實是母親攔住了她。
夏安安麵色複雜,這事已經過去了二三十年了,她都又活了一世,這人卻還是當初那般年紀。
“記起我了?”天一道長笑道。
夏安安點頭,當年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隻不過時間太久,她一時沒有想起來。
不過夏安安有些好奇,“你怎麼認出我的?”
“我能掐會算啊。知道你要來,就特意過來跟你見一麵,心想多年未見,你可別把我給忘了。沒想到你當真把我忘了,還是一幹二淨。”天一道長的語氣裏有小委屈。
夏安安有些羞赧,確實是她不對。當年她纏這人纏的利害,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人家。因為這人總是寵著她,她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從來不帶不帶停頓的。她吃個瓜子,他都會先給她剝好,瓜子仁前頭的尖兒都得給掐了,生怕紮住她。
“佑哥哥。”
“傻丫頭。終於記得我了?”天一道長眼裏有動容。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又健健康康的,真好。
“嗯,對不起佑哥哥。”她把他忘記了。
“說什麼傻話呢。這麼些年,你受苦了。”天一道長心疼道。
夏安安搖頭,“沒有。”
“師父交代過,除非你死而複生,否則不讓我跟你聯係。”
“為什麼?”
天一道長搖搖頭,“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也沒說。隻交待必須這樣,不然恐對你不好。”
“爸媽……”
“我知道。師妹。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答應我別激動,好不好?”天一道長麵色鄭重。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瞞著的。
夏安安直覺這事跟她父母有關,也鄭重的點頭。
“師妹,這話我隻說一次。師父師母並非本土人,而是來自異界的大能者。修真界出了一些事,師父師母為了保護你,利用分身術帶你來到了這裏。之後由於某些原因,分身不能待在這裏了,他們才離開。他們有苦衷,你不要怪他們。”天一道長一邊說,一邊觀察夏安安的神色。
“所以,他們的死亡是假的?”夏安安淡淡道。
天一道長摸不準夏安安的意思,隻能道,“也不算是假的。臨死之前的那些痛苦,他們確實是受了的,對本體也有一定的傷害。”
夏安安並沒有太過驚訝,隻是覺得木然。
——主人……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的主人,靈兒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隻隱約記得一些,具體的靈兒也說不清楚。
靈兒帶著哭腔,它雖然記起了一些,但是很多地方都是斷層。這些關係到主人的過去和未來,沒有十成十地把握,它也不敢說。
——算了,沒怪你。
夏安安也不是真的怪靈兒。它一個器靈,能知道多少。她隻是對這個消息有些消化不良。
一時間,夏安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