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如果上級有什麼任務或者自己犯了什麼錯誤,都是由係領導出麵解決。然而這次,她一個剛執教兩年的普通教師卻被校長親自召見,簡單察覺出事情的詭異,但她不能退縮。
校長的辦公室在行政大樓的頂層。上去時,簡單故意繞過了電梯間,一頭鑽進了走廊拐角的樓梯,說不出為什麼,此刻就想靜靜地把這座自己學習四年,研究生兩年,任教兩年的母校的每一個角落都觀察得仔仔細細,平時遺漏的,不曾注意的。行政樓樓梯的台階要比新聞係教學樓的台階坡度緩且寬,這讓簡單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實;行政樓每一層的洗手間都是固定地男左女右,不像新聞係的教學樓,奇數層男右女左,偶數層男左女右,新聞係4個大班,分布在不同的樓層,簡單記不得自己因走錯洗手間的位置而被她可愛的學生嘲笑了多少次;哦,行政樓統一換了新的垃圾桶,底輪滾動的,鵝蛋形狀,左右各裂開一邊,好像白天鵝破殼而出的場景,新聞係的垃圾桶跟這兒的可差了不是一個等級……這樣想著,觀察著,沉思著,簡單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爬到了25層。
體力勞動後,腦力活動明顯下降,簡單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衣衫,長舒了口氣,叩響了校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範校長已近花甲之齡,常年從事在教育一線的人厚重的聲音裏總是帶著一絲刻板。
簡單推門而入。
“簡老師,坐。”戴著老金絲玳瑁眼鏡的校長一指他對麵的紅木椅子。
“校長,您找我。”簡單用了陳述句。
範校長略微遲緩地點了點頭。“我對你有很深的印象,八年前以全係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煙大,四年前成功考取了煙大的研究生,兩年前你又在陳教授的力推重薦之下,成為煙大的老師。你的成績毋庸置疑,但因為年齡問題,當時參與麵試的考官們有很大的分歧,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你年紀尚輕,無論是人生經曆還是閱曆都不適合做一名大學老師。最後還是陳教授當著我的麵立下了軍令狀,你才得以站在母校的三尺講台上。可以說,從做學生到為老師,陳教授對你的幫助都很大啊。”
簡單從不知道自己的恩師立軍令狀這事,但一路走來,陳教授確實給予她很大的幫助。想到這裏,簡單點點頭。
“相比外麵魚龍混雜的社會,學校其實算是片淨土,但這並不代表著淨土就沒有不被汙染的可能,隻不過更多的是暗潮湧動。權利、金錢,是這個世界最能腐蝕人心的東西,法律和道德都不能阻擋,隻有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才能掌握這遊戲的規則,而剩下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底層人物,更多時候是聽之任之。”
簡單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在下沉,臉上卻盡量保持著波瀾未驚。
範校長時刻注意著簡單臉上的表情,簡單也看得出他張嘴的謹慎性。“我做了一輩子的教育,尊孔孟之道,知仁義禮智,基本的是非對錯我懂,但還是那句話,遊戲的規則不是我定的,同樣也不是你定的,而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那個人。等活到我這個年紀,你或許就會明白,有很多事自己都是身不由己的。”說完,範校長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遞給簡單一張A4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