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剛才的混亂，這會兒四處都慢慢安靜下來了，值班的小護士開始在高台下明目張膽的打瞌睡。
也怪不得，四月的天，人本來就容易犯困，何況趕上淩晨，一群人往醫院這麼一堆，打這個電話，找那個院長，光是骨科專家都勞煩了好幾位，著實把他們折騰了一番。到最後也隻是把腳固定了，等著骨頭長合。
多少有些興師動眾，至少葉至謙是這麼想。
陪著一塊來的周豔玲看出他的小小反意，張口便說：“你今晚在這兒陪著小妍。”
自己的老婆從樓梯上摔下來，哪裏有離開的理由。
他自然是在病房裏陪著。坐在沙發上，隨手翻閱書報雜誌。
落地燈的光線不太亮，映著字也是模模糊糊的。
文景妍怕這光線對他眼睛不好，吩咐進來送毛毯的小護士：“把頂燈打開吧。”
他合上書，對小護士說：“不用了，你出去吧。”然後把書放回書報架，起身，把落地燈也一並關了，走到躺在床上的文景妍跟前：“很晚了，你睡吧。我在外邊歇會兒。有什麼事叫我。”
地毯很厚實，他一步一步走到外間，不出半點聲音。玻璃茶幾上放了一束百合，他覺得香味有些刺鼻，便放到稍遠處的小櫃上。
沙發很軟，輕輕一趟，整個人幾乎要陷進去一般。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起身，坐在小陽台的藤椅上。
窗戶沒關緊，留了一道口子，風一縷一縷的吹進來，到底是夜深了，不免涼意。
還不困，他從兜裏拿了手機出來瀏覽新聞。內容千篇一律，索然乏味。於是挑著看了幾則笑話，並不十分有趣，他卻悶聲笑了笑。還是覺得無聊，又開始翻看各分公司主管發給他的季度工作簡要報告。或多或少，但都是賺錢的，真是連力爭上遊的力氣都可以剩下了，也不知道還能有點什麼別的盼頭。
最後又翻到陸柏友發來的短信。
輕輕點開來看，字數並不多，內容也十分明了，他甚至能猜到陸柏友當時的心態，可他隻怔怔獨坐。
直到葉至禮叫他去書房商量房子翻修的事宜，他才回過神。言詞卻是錯漏百出，前後矛盾。再然後，就是文景妍摔下樓。
真是一個漫長難熬的夜晚。獨幕劇一下子變成了連續劇，演的人累，看的人也累。
他終究沒有理會這條短信，連一個字都沒有回。隻默默看向漸漸開始發亮的天邊，輕輕翕動了嘴唇。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