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鳳的身子下意識瑟瑟發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嚇的還是冷的,整個人兒小貓一樣縮成一團,有似一片被寒霜打蔫了的深秋霜葉。
這老管事兒的話音嘶啞又幹利的很,聽這語氣就足以瞧出他的不善與他的執意。
但於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立著身子的葉欞,那神色依舊冷靜鎮定,以一脈冰漠的顏色壓製住了周遭動蕩的氣場,那張清美的麵孔在這夜光的波及下泛起徐徐的銀輝,愈發不辨喜怒、卻拿捏自若:“但是這個人不行。”她不急不火,是最初時那一脈平和又冷凝的聲色不變,頷首一斂眸,“她對太太很重要。”不怒自威、不容置疑。
這一瞬鳳鳳覺的自己內外身心皆是那麼的悲涼!她真切的意識到了這世界上、這深宅大院裏女人的悲哀。此刻的她有如一件任人擺弄的物品,予舍予得、去與留生與死全都不由自己做主,全都得看他人的臉色遵循那人的意願成事!
顯然的,葉欞這話音才穩穩一落,那滿麵不屑的管事兒看著就起了一驚。他沒有進一步動作,慢慢的聚攏了眉心,目光有了沉澱。
葉欞亦不再言語,就那麼站著身子在那裏瞧著他,淡淡又冷冷。
這一脈維係了須臾時間的對視過後,那老管事兒心裏也有了個權衡,雖然他不知道被他虜來的這個女人對太太有什麼用處,但他委實是不敢得罪太太的!且葉欞是太太身邊的人,說什麼做什麼也都奉行著太太的命令、依順著太太的心思,他相信葉欞不會編造理由幫助這個完全陌生的丫鬟。
念及此,老管事兒無聲一歎,抬手提了已經解開的褲子重新係好腰帶,起身便一路向外走。越過葉欞的時候沒打招呼,出去後甩手將那門扇關的很重,明顯帶著情緒。
隱在遊雲之後的月亮重又鑽出來,淡淡的月華在房門大開的一霎那撲進來,即而又很快便被阻隔在蒙了很厚一層油紙的房門之外。一脈穿堂風打著尖利的蕭音在屋外胡旋,將這壓抑的氛圍作弄的愈發窘迫難安,仿佛那一片看不見的昏黑中藏匿著千百隻張牙舞爪、青麵獠牙的厲鬼……
周遭很安靜,當然隻能聽到這叫囂個不停歇的大刺刺的風的詭笑般的嘶鳴。
以須臾的時間平複了心曲,鳳鳳心之所至,抬眸時蒙了霧氣的眼波中充斥著一脈感激:“多謝姐姐救扶。”啟口那聲色柔柔的,似乎有呼之欲出的哽咽。
葉欞垂目,啟口冷冷的:“穿好你的衣服。”未含過多情態。
經了這一句提點,鳳鳳適才猛地反應過來!心中一亂,忙又慌慌的頷首整理那淩亂的衣服。
葉欞冷凝的聲色就在這時候順夜風飄過來:“你不必謝我,我不過是為太太做事!”不重的一落聲後,她轉身便走。足頦冶冶,“吱呀”一聲推開了那道閉緊的房門、其上掛著的幃幕已然萎落在地。
被阻隔的幽幽月色便重新波及而入,驟然的光亮讓鳳鳳心裏一亂、心弦驟緊!
抬眸時見葉欞臨著門檻兒又將身定了定,旋即淺淺一回頭:“穿好衣服,然後離開這裏,回你該回的地方去。”淡聲一句,似告誡、似吩咐,終歸是不容置疑。旋即也不待鳳鳳應下,她重又回身,抬步不緩不急的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