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微有一驚,下意識循聲轉目,見那不遠一路足步蓮蓮、端莊溫婉而來的人,原是懷月堂裏的二太太!
怪隻怪在二太太是一個人過來的,隻將丫鬟打發了立在遠處侯著,她隻身自個老送老爺,並沒有與倩芳堂裏的四太太相互做伴。
老爺又要出門兒的消息各方是知道的,他昨就叫人去一一的支會了聲。但是四太太卻沒來送他,太太那邊兒亦沒見什麼動靜。
萬老爺心中倒不奇怪,因他了解自己每一位太太都占著什麼性子,他知道四太太是氣他納了沈琳且沒去看她,故而慪上了氣;也知道正室太太心中記著他昨晚沒留宿在賢儀堂,便就是不來送他。
他不會生氣,因為他喜歡的就是這些女人們不一而足的性子,若是全都對他順從的很、看不出自個的真脾性,卻活著都還有什麼意思?念及此,心中免不得一陣會心,隻又覺的她們一個個著實可憐可愛、有趣的很。
不過萬老爺奇怪的卻是,怎麼自己心心念念、寵愛之深的兒子也沒有來呢?不過他餘光一瞥身畔沈琳時便明白了,兒子是因曾與沈琳有著同窗之誼,故而避嫌、不曾前來。而且這個兒子與他一樣,素來討厭女人們聚在一起唇齒暗戰,瑾煜定也料定會有太太們來送這個父親,故而他也就借著避嫌之說不過來了!
老爺在心裏頭逐一梳理了一番,對這每個人的心思都有了個大體的忖度,便沒再記掛。眼見著二太太行步綽約而來,他便衝她點一點頭。
二太太亦點頭微笑,旋即又向沈琳處看了看、算是打了招呼。
“果然還是紹毓記掛著我呢!”老爺順口打趣,心中卻思量著,這是老二摸清了太太的性子,知道太太是不會來送自己的,故而她便來了。若是太太來送,那她興許就不會來了!多少年了,二太太總是這個樣子,太太做什麼她便偏生不會去做什麼,兩個人時刻唱著反調也就是了!
“怎麼能夠不記掛著?”說話間二太太又行幾步,近前時靈眸一凝,細心瞧見老爺衣襟上衣袂紐扣快要開了,便抬手重又將那扣子扣了住,再而仔細檢查了一下其它,心中才放了心,“老爺才一回來便又要忙碌,多少注意著身子不能太累。隻有老爺好了,才是我們府中一眾人的福氣呐!”抬眸凝目,說的懇切。
萬老爺點頭,心念又一波動,就勢把身子讓了讓、目指沈琳後又看向二太太:“我知你素來是個溫和而周成的,小琳不是金陵本地長大的、又才回了萬府,難免有不習慣、不熟悉的地方。”他略頓,“我在時還可悉心教導,若不在時便委托你幫扶她些。”於此又緩了緩,“你們同在白藏院,走動起來、相互照拂起來最方便。”
二太太始終含著得體微笑,就此逐一的點頭應了。又見老爺看向沈琳時麵有不舍之象,她心裏那醋勁兒這時候倒是沒漫起來,隻抬手夾著湊趣的輕輕搡他一把:“行了行了,妾身在這兒全都記下了,便是老爺不交代,五妹妹與我們也都是一家人,又豈有不幫扶的道理?”眉眼含笑,“且放寬了心吧!”
老爺亦覺自己不得再耽擱,就此沒再停留,在二太太與五太太的陪同下,一起又送了一段路。
這之間的氛圍委實是和睦,二位太太送走了老爺之後便結伴一起往回走。
此刻又比方才亮了許多,金燦燦的霞光衝破了晨曦的暗色雲巒將光和熱不收束的直灑下來,耀在麵上能夠清楚的感知到一脈溫度。
二太太抬手整了一下耳畔被微風亂了的流蘇,麵上的笑容依舊是溫和的:“五太太在這府裏頭,過的想必是不錯的。”喜怒全無的聲音。
沈琳斂眸一定,二太太這意味莫名、無從揣摸的冷不丁的一句話令她全不知該如何回複,即便明知道這話裏分明藏著深意,一時也是不明就裏。
二太太以餘光瞥了沈琳一眼,心境平和的很,言語也不是很急,就勢邊拂了一把衣襟、邊徐徐的旁敲側擊:“大少爺對五太太,倒是格外上心。”中途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