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見的,那家丁未見過素來儒雅的大少爺起了這陣仗,被大少爺這氣場給駭的渾身一機靈!心念一虧空,即而下意識顫抖著“噗通”一聲跪下去:“請少爺不要折煞小人,小人怎敢冒犯少爺貴體?”
而瑾煜的態度卻極堅持,他一旦犯起倔強、認準的事情自是無論如何也都做不得拂逆:“你沒有膽子履行我的命令,難道就有膽子拂逆我的命令了!”不減厲色。
瑾煜此刻也委實是在宣泄脾氣,他心裏頭憋屈的很,那所有的委屈、哀傷、憤恨、無奈……個中情態此刻揉雜一處,化為了這一口心頭的氣,凝結成了這一道倔強的心念,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與鳳鳳同苦,同時也在暗暗的跟他那母親較上了勁兒、以自己的方式與母親抗爭。
“少爺,你便不要為難這下人可好?他是不敢的!”清月起了一機變,借機啟口勸道。
“是啊是啊……”流雲亦附和,想著就此糊弄過去也就是了。少爺的脾氣也就那樣,一陣一陣的,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瑾煜不為所動,但又覺的委實逼迫不得,眉心一皺,不耐煩的要那家丁下去。
這幾人心中也都跟著舒了口氣。
不想瑾煜開言又道:“你不常跟在我身邊,我也不為難你。且將戒尺給了清月,你徑自下去吧!”
清月便是一愣!感情這燙手的山芋是拋給了她?
而那家丁已被這氣場、這氛圍折騰的夠嗆,大少爺這話在他聽來簡直是如蒙大赦!他不敢怠慢,把戒尺往清月懷心裏一遞,又對著少爺行了個禮,也就退下了。
清月觸及那尺麵兒上的金絲時,整個人都是一激靈!
果然瑾煜示意於她:“你是常常跟在我身邊的,該沒有什麼忌憚……若還要違抗我的命令,則是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的!”
清月心一緊。
少爺這聲音雖然沒有方才高了,但威脅的味道未消,帶著的脾氣也沒有消停下去。她瞧的出少爺是生了氣,也深知他是打定了主意,如何就勸得回來?
至此也實在沒了繼續不遵從的機變,清月斂了眸子橫了橫心,抿緊嘴唇舉起那戒尺,不敢用力的對著少爺掌心一尺子揮下去。
雖然她沒有用什麼力氣,但這戒尺的材質、其上纏著的金絲都加重了它的分量,打下來還是“啪”地一聲悶響。
聽得一旁流雲周身一顫抖!
瑾煜感知到她並未用力,掌心也隻是一麻、並未怎樣感知到疼。這般輕描淡寫的做樣子又是有什麼用處?
他心道著,自己於之鳳鳳那裏已是什麼都做不了,此刻便連這同她一並領受疼痛、一並受苦的心願都是不得遂了麼?無限的悶鬱並著委屈攪湧上來,此刻惱不得就全都化為了一把心頭火,他皺眉嗬斥一聲:“沒用的蠢貨,你的力氣呢!”
瑾煜對身邊人一向體恤,房裏的丫鬟更是多蒙照顧,他從沒有這樣吼過清月。這一嗓子波及過來,清月周身一顫,心中蕩了委屈,眸子跟著便有些濕潤的感覺。
流雲也是一震。溫潤如春風、如杏花暖雨的少爺此刻卻起了這樣的情態,當真是心中所受苦悶不能言盡了!
這兩個丫鬟都能解意,她們私心不怪少爺、也不能去怪少爺,隻是覺的心疼與無奈。
而靈巧的流雲又忍不住這麼想著,心道自己此刻若是與清月對換了局麵,她便按著大少爺的授意使力打下去!叫他忍不住了這疼、受不得了那苦後,知難而退不也完事兒!當然,也隻是這樣想想,帶些慨歎的成份。
對著清月吼完那一嗓子後,瑾煜才甫又後覺自己的情緒失控。這令他愈發加重了心裏的懊喪,他急於使自己擺脫這無處安置的苦悶和愧疚,略軟了一下聲色又對清月:“你不必顧惜我,事後我亦不會記你的仇添你的憎!該怎麼打就怎麼打,半點兒都不要放水!”他對自己發了狠,委實是發了狠。
即便清月心中有千萬個不願與不忍,可事態已然被逼在了這裏,除了順應之外她也自知自己無從拂逆,隻得硬著頭皮繼續下去。抬手將戒尺再一次高高的舉起來,橫了那心、對著他的掌心使力狠狠的砸下去!
“啪”地一聲,這聲音比方才愈發的厚重,隻聽這聲音就知道該有多麼疼痛。
瑾煜眉心一皺,隻覺的雙目微微浸濕。
這聲音聽得清月自己都是一嚇,她對少爺素來悉心照料,此刻讓她親手來打少爺,這一尺一尺落在少爺掌心的同時也落在了她的心口!對瑾煜是宣泄,對清月卻是一場嚴酷的懲罰。她最先哭了出來,秀眉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