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著裝簡單大方、體態淡泊無奇,可才一坐下飲了口茶後,話匣子漸漸打開、七七八八的就繞到了死去的夕露身上。
她嚇唬四太太,燈影下頷首凝目、擺出一脈肅穆的模樣低低卻定定的對她說,老爺最看不慣濫用私刑將下人逼死的事情……咱們萬家無論商場還是後院兒,聲譽都是極好的。若是今兒這事情當真宣揚了出去,讓外人對我們說三道四、指為魔鬼,你四太太要瀉火所以打死了丫鬟,到時候老爺要瀉火則又該拿誰的命來陪?
這話說的不軟不硬,似恐嚇又告誡昭著。
直聽的四太太心裏“咯噔”一下!她心知這事兒已經瞞不住了,也就打開天窗和這摸不清來意的二太太說亮話,這也是無妨的:“我把她埋了。”淡淡一句,旋即又勾唇輕笑,“這萬府裏愛說什麼隻管說去,老爺若當真問起我來,我便說那丫鬟雙親病重、自請回老家了。我心感其照拂之恩,便準了她的請求賜了珠寶還鄉,這又能奈我何?”麵上笑意不屑,其心其實沒底兒的很。
萬府裏下人的買入都是有記錄的,這記錄專程放在一處偏屋裏不遺落,隨便查查就很容易知道那夕露的身世,順著找下去若是人不在雙親那裏,則這謊言不攻自破!若是四太太不曾被誰有心為難倒也罷了,但時今太太可是盯死了她,五太太也恨上了她,還有這二太太也是有心的很,這些人又如何能輕易叫她蒙混過關?故而此法,以為不可。
二太太且品了一口香茗,聽老四如此說著,心中蒙了薄蔑:“那樣老爺更懷疑。”然而麵色未變,悠悠然然的。
這模樣分明閑姿慢態、挑釁的很。四太太心情本就正煩躁著,此刻又見二太太這般情狀,一把心頭火撩撥的愈發濃盛,甫轉目勾唇對她冷冷一哂:“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落言沉澱,牽出冰峰的涼意。
二太太目光淺瞥,即而又垂瞼斂了斂。她不急於回話,權將心緒一定,適才轉目以比方才正色許多的目光看定四太太:“我是來救你的。”落言沉澱,那雙眼波徐徐爍動、光芒內睿。旋即又甫一恨聲,口吻森森的著重,“你要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去做!”鄭重其事,落聲就能震心驚魂。
四太太其性如桃花,薄的很,有些時候其實也浮躁的很。她見二太太陡就正色了神情口吻,心念一緊,但她輾轉思量、不得解意。
二太太對這個人還是了解的,眼見她這副靜下來的麵貌,知道她是在聽自己說話,懸著的心慢慢放下。她往四太太處探探身子,頷首微微、聲色蒙黯,語氣低低的:“你知道我恨太太,因為她是老三卻仗著有兒子被老爺扶成了正室、壓到了我的頭上!”後麵那些話不免就又加快了語速,顯然這些是二太太委實不願多提及、多回憶的。
四太太點頭,她心中了然,這自不必說。但她自己其實跟任何一位太太都沒有長久的矛盾,因為她在乎的是老爺對她的寵愛,她隻恨奪了她寵愛的人……故此,不難理解為何她如此憎恨沈琳、不惜開罪太太也要沈琳被摧垮了!
停頓微微後,二太太抬目看著老四,複又定聲道:“你一直都搖擺不定,不曾向著我與太太中的任何一方……因為無論我們誰倒了、誰起來,都似乎對你沒什麼影響。”直言不諱。
“對。”四太太也坦率起來,那雙眸子徐徐一眯、咬牙切齒恨聲道,“我隻恨五姨太,她奪了老爺對我的喜歡!”後半句話口吻驟利,聽得出其中埋藏著極深重的戾氣。
二太太不理會她對沈琳的提及,看向她的神色未變,口吻依舊正式且肅穆:“但是現在你必須跟我站在一起,對付太太……”
冷不丁的一句,忽地提出了要對付太太!乍一聽無端的緊!
四太太甫抬眸,神色微微紊亂,顯然吃驚不小。
二太太不冷不熱、眯了一下眼睛後又睜開,聲色是懶然的:“因為現在不一樣了……隻有針對太太,你才能有救!”蹙眉沉仄、身子又探探。
四太太已平複了心緒且揣摸著,但瞧的出她在猶豫。
二太太心中早篤定了要走這一步棋,眼見四太太麵上的遲疑之色,忙不迭提一口氣趁熱打鐵、聲息比方才陡地抬高許多,說話頻率也急促如海潮:“如果你不想被老爺關進暗房這輩子被打入冷宮,你就得聽我的!”附在四太太耳邊咄咄的說道。
這句話猛地提醒了四太太!此刻一瞬,四太太猛一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