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欞一怔,旋即感應到這是少爺的氣息,她那忽起紊亂的心便又定住,但少爺的春情還是起了作弄,那顆心鹿撞般跳的很厲害。
瑾煜借勢抬首湊近她的耳畔,淺笑徐聲、這姿態和口吻都一轍的曖昧繾綣:“好姐姐,大晚上的委實冷寒,你可就在我懷裏棲著身子取暖,可莫要怪我輕薄呢!”這是一句調笑。
雖然這位大少爺著實有風流的一麵,平素裏對丫鬟們時有調笑,但對葉欞這位太太身邊兒的大丫鬟還從不曾這般露骨的近於“調.情”過。想是因與她已有了關係,人的生理和心理都下意識起了反應,故而見了她時就多了些親昵、也蒙了些另眼的青睞了!
葉欞有著淡淡清清的外表,但她未必就真個是這淡淡清清的性子,她情緒上來也煞有嫵媚嬌俏的一麵。但此刻覺的讓少爺屈尊此處同她說話委實是不應該的,她也不拒絕瑾煜的熱情,漸穩了穩心,卻沒接他的前話而是另起話茬:“少爺,這裏清索的緊,不如隨我到房間裏去飲一盞熱茶驅寒?”
瑾煜搖頭,邊將她放懷,即而又行到她的正前方、抬手覆著她的肩膀頷首且玩且肅:“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飲茶又真的能驅寒麼?”他看著眼前人娟秀的眉目,再一次下意識念起正不知身受什麼苦楚的鳳鳳,便頓覺心底下百爪撓心,委實沒了好興致逢場作戲了!麵上的調侃與落拓神色就要撐不住,心念動時他幹脆轉麵低低歎了口氣。
雖然天色漸漸暗了、鬆林又冷凝陰沉,可葉欞心思剔透,瑾煜麵上神色的流轉她盡收眼底、放在心裏:“大少爺……有什麼心事?”機變如她,頓然感知到了瑾煜的異樣,且在心裏做著忖度、且斂眸輕輕的問。
瑾煜聞言,自她這沉穩又探尋的口氣中知道她瞧出了自己的不對勁。這一遭過來他身心本就不輕鬆,他當真不是如表麵看起來這樣為跟葉欞相會而來,此刻麵對著葉欞又忽讓他心裏生了絲愧疚,竟是一丁點兒都對她無法欺瞞下去了!
心念且動,瑾煜覺的無顏麵對葉欞,硬著頭皮轉麵瞧著她,抿唇歎息後沉澱了目色、神色忽而肅穆:“太太自五太太那裏強行帶回來的人,姐姐可知到底關在哪裏?”問的直接、毫不兜轉和委婉。
葉欞神思並著心念一定,先前一份柔軟的春情錚地凝住!她機謹的性子就此起來,側目漠聲:“這事兒少爺你不要管。”一句截定。
瑾煜了解葉欞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對於這個女人他私心裏其實一向很敬佩,他覺的自己對她的褻瀆委實是最不該的一件事情!此刻又怎還忍心繼續利用她?他選擇與她傾吐心曲、開誠布公的以誠相待。
瑾煜心念沉澱,斂目後重又抬起,凝著這一脈肅穆的神光定定與她對視,啟口一字一句、分外鄭重:“姐姐是想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永遠陷入痛苦的深淵麼……”不是問句,也不是陳述的語氣,更像是在暗暗的發誓賭咒。
葉欞與瑾煜對視,眼睛是一個人的靈魂、是稱量本心的最基本的標準。這一場濡染著寒霧、浸潤著夜色的兩兩相對中,彼此心中懷揣著的心事與幽情,是再也藏不住了!
葉欞心裏沒有黯然、沒有疼痛委實是假的。她這陣子最直接的眼見著大少爺為五太太、還有五太太身邊兒那鳳鳳而與太太發生的直接或間接的衝突,怎麼都隱隱嗅出了些其中的別樣味道。但自打那日她跟了少爺以後,她的心中便生就了猶如星星之火般的祈盼,雖微弱卻且不屈也不竭……她便開始徹底的找回了自己身為女人的那一種期許,她開始刻意忽略一些事情讓自己淡化、避免去觸碰。
但此刻,她又從少爺的態度中嗅出了這些本該避諱的東西,她不得不直麵、也不能不再去觸及。
又一陣冷凝的夜風撲麵撩撥,葉欞柔軟的發絲被繚亂,並著曳曳的衣袂、貼合著她麵上一脈沉如靜水的表情,入在目裏愈發生就一種無端的疼惜感。
她瞧見瑾煜堅韌的眼底蕩起一脈隱隱的溫柔,一顆心跟著莫名融化,人卻很鎮定、亦很從容:“她對你,真的很重要?”即便一直以來都在刻意避諱,眼下還是心念一沉、啟口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