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鳳愣住!
她沒有一個充足的心理準備,不知道大少爺一見了她就是這麼副過激的情緒!這近乎怒吼的質問作弄的鳳鳳腦中一“嗡”,心緒起的紛踏,但很快她有了一個梳理,念起晨曦起床時那些斑駁而恍惚的記憶,她料想,昨天晚上瑾煜去過自己那裏無疑了!
心念甫至,她快速的順著想下去,心道他定是知道老爺去了二太太處,放心不下便去瞧自己的……這樣的出心與這一片熱忱的愛心著實令人感動,可此時此刻他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不知真相的鳳鳳感到很受傷!
情緒在心底斑駁,鳳鳳緩緩兒的斂了斂水潤的眸子,旋即又抬起來,凝定著神光認真的瞧向瑾煜,麵靨滿滿的全都是不可置信:啟口慢慢的:“你竟然這麼想!”不高,落言一沉。
這言語的一落有如一塊兒石頭沉沉的落在心裏!瑾煜正陷在執念裏,聽不得任何解釋、也沒有半點兒心情去問鳳鳳要解釋。他看著她如此篤定與失望的神色,心中更覺的憎恨,那情緒被這話調動的愈發湍急:“我應該怎麼想?”他如是看定著鳳鳳,啟口緩緩的,尾音一輕,帶著點兒浮躁。
周遭空氣錚地因這氣場而變得隱含肅穆,有如海濤巨浪一下下的逼壓的心口情緒難以平複、喘不過氣。
這樣避無可避的,鳳鳳隻得與瑾煜定定的對視一處。她自他麵上的神色瞧出了不信任、甚至瞧出了昭著的鄙夷和微微的輕賤味道……她的心頓然一下像是有了一個缺口,即而整顆心順著缺口“嘩啦”碎成了千瓣!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鳳鳳麵上覆了冰霜的淡漠神色一點點柔軟下來,即而這絹美的眉梢眼角便全都掛了水潤。她有許多話想說,但情緒堆疊、腦中嗡亂,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輾轉須臾後,蹙眉斂眸對瑾煜帶著哭腔的高高揚起一嗓子:“你太過分了!”近於歇斯底裏!
無論是這氣場還是瑾煜這反應,都快把鳳鳳逼瘋!鳳鳳心頭亂緒野草般瘋長的潦草, 甩下這一句話後不待回應轉身便跑出去。
瑾煜怔了一下,待他回神後鳳鳳已經沒了蹤影,隻瞧見一尾簾幕緩緩搖曳,挑釁一般使他愈加心煩意亂!
情念一動,瑾煜順應著心頭這股子急急攢動的氣,抬膀子順著一旁書桌狠狠的一拂拭!
“嘩啦啦”一聲,桌上的東西便被拂落了大半,碎片並著水墨一齊迸濺,似乎承載了瑾煜此刻這紛踏的心緒。
屋內的響聲驚了守在外邊兒的清月和流雲,兩人前才瞧見鳳鳳以袖拭淚的跑出去,正奇怪呢緊接著裏邊兒這祖宗便整出這響動!她們不待猶豫,忙回神跑進來,瞧見大少爺頹然坐著、胸腔起伏似那火氣依舊不能平歇。兩人都識時務的沒敢在這時候出聲,也沒敢叫粗使丫鬟進來打擾,機變的俯身躬自收整這地上的殘局。
瑾煜氣焰難平,轉目間瞧見一張墨跡縱橫的薄宣紙險些被拂落,此刻正一半落在桌子上、一半垂在空中去留未定。
他記得這宣紙,這是他平素倍加珍愛的東西,因為他與鳳鳳第一次相遇在這皓軒堂裏時,二人便就著這一張隨性潑墨的宣紙聊天說話,假借著“賞畫”之名解悶兒。這是他與鳳鳳之間最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之一,他自當好生收著。
然而眼下心情所致,他瞧著這宣紙亂墨的,隻覺的分外討厭!浮躁的把這宣紙一下拿起來甩給清月:“拿去燒了!”
清月正忙活著,冷不丁懷心裏就被塞了這一張紙。她低頭一看,自然識得這是少爺平素的心頭愛物,一時遲疑、沒動身子。但又因情勢僵持,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勸阻一二,便緩緩的轉身。
這時瑾煜心念甫動,猛地一急,又忙將她喚回來:“不用了!”說話時抬手重自清月懷心裏取回了那張宣紙,想要用心收好,又全無半點兒力氣一般拿不動這薄薄一張紙,隻得隨性又將它扔在了一旁。
流雲和清月對視一眼,皆已解過少爺這心緒。
清月便緩步過來,將那宣紙小心的收整了好。
再看瑾煜,麵上仍有意難平之狀。隻是鳳鳳已經不在,他就這麼自己一個人暗暗生氣、糾葛痛心的,瞧在眼裏委實可憐,卻又不得不低低歎息一聲:何苦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