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話 少爺出走、萬府忽亂(1 / 2)

“醒了醒了!”這清悅且帶著焦急的聲音是流雲的。

即而又是清月:“可算是醒了!”

瑾煜將心定住,斂目昏昏然向四處看去,見他已經重新躺回了自己房間的榻上,清月、流雲、葉欞都守在榻前。

天色還沒有亮,周遭依舊是一大片死一樣的深黑色,幾盞暖融的燭火不能點燃全部的肆意,倒像是刻意裝點著的、飄渺在半空的遊魂。

眼瞧著圍攏在榻前、神色焦灼的眾人,瑾煜心中隱隱作痛,念想起自己方才的行為,不禁心生懊悔,實覺因為自己之故委實折騰慘了這些個關切的人!這麼想著,瑾煜把身子側了側,欲要起來。

但這個動作顯然引起了眾人的誤會,隻怕他還是要起身離開,忙抬手想要製止,但又恐再惹了他湍急的情緒,一時又不敢製止。

瑾煜很快有所反應,想要安慰她們,一時又不知從何引起這話頭。

這時,葉欞將攏了拳心的手向瑾煜伸過去,頷首後把目光錯向一側、歎了口氣。

瑾煜心覺狐疑,斂目去看,葉欞已把手掌攤開,是一枚玲瓏的鑰匙伏貼著躺在清月的掌心。

瑾煜心中一動。

葉欞聲色柔款:“你走吧。”不待他回複,重將目光看過來,又繼續道,“這是我從太太那裏偷出來的。老爺將少爺交給了太太看管。”

氛圍自靜謐變得神秘起來,此刻忽如籠了一層細微的紗。瑾煜心中又是一詫,葉欞前後態度的反差未免太大,方才以死相逼、不讓他離開的是她,此刻主動送上鑰匙、做了最大妥協的還是她,這……

他茫然的四下顧去,清月向他點頭,眉目動容;流雲亦頷首,麵色軟款。

葉欞的聲音是如出一轍的寡淡,那是不染情態、從容過度後反顯得有些無情:“你不要再翻窗了。擇一妥帖時辰由清月開門,放你離開。”

流雲抬手為瑾煜又攆一把被角,啟口接過這話:“盤纏都幫著少爺準備好了,記得帶上……”她忽而說不下去,頷首垂眸。這個格局便瞧不出她麵上的神情,想必她是不忍將自己的哀傷叫瑾煜看到,以這樣的方式做了遮掩。

這萬瑾煜本就是一個情感細膩的人,他再度被這些貼己貼心的身邊人所感動了!這麼躺著,覺的心魂已經化為一潭鏡湖的水,心底深處氤氳出的動容是無法言盡的。他真心覺的她們每一個都是如此的可愛,自己在她們麵前反倒顯得麵目可憎了一樣……

即便瑾煜沒有說話,可他麵上流轉的情態卻被她們盡收眼底、深可感其心。

順應著一脈心潮的湧動,流雲按捺不住,重抬頭抬了柔荑搡他,說話時還是沒禁住的哭了:“喂,在外邊兒玩鬧夠了,記得回來!”聲音啞啞的,是小貓抓撓人心的悸動,引得人泛起澀澀的、一揪一揪的心疼。

瑾煜心口生了痛意,還不待他安慰她,流雲已被這情感浸染的無可按捺那心緒,轉臉哭著跑出去。

清月也是哀不自持,她與流雲是這堂裏與瑾煜感情最好、最親近的人,是貼身伺候的人,哀傷與心底的感情自然更深更多。清月接話囑咐:“外麵不比萬家,少爺要凡事別太縱性子,莫要吃虧……要,好好兒的照顧自己啊!”她已經在克製了,卻還是哽咽了。

瑾煜不是個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離家,他早年一個人在上海讀書、見過的世麵委實算大,這些個話倒像是在囑咐一個無知無識的孩子了!但這全賴於真情所致,感情飽滿了、發心真摯了,自是難能可貴的。

葉欞早已背過了身,將哀傷與不舍極好的掩飾起來。她與瑾煜之間關係之親昵是不好說出口的,她早已把一顆心一個魂兒都赴在了瑾煜的身上去。即便平日裏能有的交集不是很多,但她一直在一側默默然的感其所感、為其牽心為其憂。

這些人一個個的,每一個人的好、每一個人的情,瑾煜都在心裏念著。他自嘲的想,自己這輩子看來注定是要欠下一大筆風花雪月的情債了!這債務真個不知道是前世已經積累、還是今生的新結,便就這麼一直到了來生來世的消磨下去,又究竟能不能償還的清楚呢?

他因被她們感動,那心裏的主意便潛移默化的隱有改變,忽然便不想走了!

但一想到鳳鳳,瑾煜到底心結難消,輾轉良久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我出外隻為避風頭。”他牽過清月的手,又抬了另一隻手去拉葉欞的袖角,即而微頷首,目光是懇摯的,有光影灼灼躥動,“待過陣子老爺對我的氣消了、肯聽我說話不再逼我了,我便會回來。”又定定的強調,“我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