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話 相思劫後再相逢(1 / 2)

鳳鳳匆忙的出了萬府,環顧這長街曲巷、茫茫天地,她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真正的融入到這之中去,似乎這外邊兒的世界與萬府是兩處不同的天地。

要去哪裏,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到底要往哪裏才能找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兒呢?鳳鳳焦灼不堪,這街道上的人馬川流不息、各色各異,但沒有一個是她要找到的,沒有一個是可以幫助她的,她隻得漫無目的的走,隨緣而走、即興而走……

瑾煜離府之後的境況又能好到哪裏去呢?這蒼茫的天地、這薄涼的人間,橫豎是沒有一個地方可供他安身的!他就這麼花錢買醉,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還能做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該從長計議些什麼了!

最終,少爺醉倒在一座酒樓外,這幾日他一直流連在這裏,他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買了酒,直到他身無分文,終於被掌櫃扔了出來。

人心是冷的,酒是暖的,有些時候似乎酒水比人心顯得愈發真摯,難道不是麼?

瑾煜昏昏然的這麼想著,不由勾唇哂笑。他也不離開,因為他無處可去,把身子就勢往一旁台階上一坐、背靠磚牆,眯了雙目醺醺然似醉非醒的麻木流連這蕪雜人間。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沒有誰會刻意留心一個形似流浪漢的醉了的癡漢。他這麼副狼狽的模樣隻時不時引得幾瞥詫異並著嫌厭的目光,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困擾。

這樣很好,若是叫人瞧出這個飲酒買醉、蓬頭垢麵滿身塵垢的人正是聲名赫赫的萬府裏頭那位大少爺,決計不是一件怎樣增光添彩的事情!

但似乎天難輕易遂了人的心願,瑾煜還是被認出來。

他太醒目,便是伶仃狼狽也難以真正遮掩其自身一段獨特之處……

一根尖細的鞋根踏碎了石板路上的枯葉,“噠噠”的足音吵擾到了渾噩的瑾煜。他僵僵的轉動了一下發麻的脖頸,眯了一下眼睛,凝目瞧見眼前是一雙玲瓏精巧的女子的珍珠鞋。

心中隱隱一晃,瑾煜頓頓的抬首一路向上看去,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便撲麵而來。他頗為厭惡的蹙眉、抬手掩住口鼻,同時瞧見一位女子那笑意盈盈的麵盤……

這女子是金陵畫舫中的舞女,平素與達官顯貴多有交集,她認出了喝醉的萬家大少爺,便流露出骨子裏那份狐媚的氣度,不覺便要勾引這醉醺醺的俊美高貴的人兒。

瑾煜此刻連神誌都是麻木的,他根本不能把這當前的事態辯駁清楚,見這舞女徐徐抬起柔荑向他伸過來,他極下意識的抬手便握住了她伸來的這隻玉手……

鳳鳳正在街上沒頭蒼蠅似的兜圈子,人海茫茫的她越是著急便越覺的這一切一切都是望不穿的障、勘不破的迷!她隻恨自己生就了兩隻眼睛而不是更多,流轉顧盼苦苦尋覓就是難以找到心念的摯愛。

漸漸的,她整個人就慌了起來,身子發軟、氣息繁複,她在心中不由念叨著、隱隱的告禱著,快些讓那心有靈犀的人兒顯現,快些讓她找到他、趕緊找到他,一刻都不要再拖延了!因為哪怕隻有一刻看不到他,對她來說折磨都是巨大的、是無法消散的!

興許這冥冥中當真會有神跡的化現,興許是她的心念太堅定、告禱太真誠而感動了神明,就在鳳鳳無心轉身、側首抬目的一瞬,她目光一觸,身子冷不丁就打了個顫抖!

似乎隻要真心想念的人,彼此之間終歸會有一根看不見的細線做著冥冥的牽引,便是一朝遺失天涯、隱匿茫茫人海都也是不用害怕的。鳳鳳忽而動容無限,她那顆高懸的心次第落下來,抿唇時雙眸潤澤,目光陡又一灼。是的,她一眼便自那前方不遠的街巷,看到了顛沛狼狽的瑾煜,那真的是瑾煜啊……

這時又一個激靈,鳳鳳心念一緊,因為瑾煜身邊還伴著一個旗袍加身、媚態盡顯的年輕女郎!

很快的,鳳鳳便察覺出了這女郎的身份,自她身上有一種金陵歌女舞女常見到的絕對沒錯的氣度。思緒甫至,鳳鳳不由起了慍憤,纖眉微豎、眼光凜冽。不多耽擱,她三兩步的向那兩個人奔身過去,直直擋在他們前邊兒,揚起嗓子高喝一聲:“給我站住!”

瑾煜渾渾噩噩沒什麼感覺,那舞女卻登地被這陣仗唬得一跳!思緒一動,她鼻息冷哼一聲,看向鳳鳳的目光也非善類:“你是誰?”

鳳鳳此刻起了一段無名火,她看不得瑾煜這樣自暴自棄的折磨自己,這火氣很自然的就燒到了舞女身上:“你這賤貨還敢問我是誰?”這是毫不誇張做作的情緒流露,說話間她又撲過去,“我是萬家差來尋找少爺的人!”她心知道,此刻狼狽不堪的少爺瞧在眼裏分明就是個流浪漢,而這些個舞女歌女的最是認錢不認人,之所以能如此看重一個流浪漢,必定是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