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話 葉欞入空門、王氏顯威勢(1 / 2)

在這婆婆的引領下,葉欞到太太的屋裏。棺槨已經有了新的停放處,她並沒有看到已經逝去的太太。

但這婆子要她坐下來,即而將太太的遺物拿給葉欞,歎息微微,穩穩然的告訴她:“太太昨晚上沐浴梳洗,之後喚了老奴前去,囑咐了好多,樁樁件件卻全都是關於姑娘的。”

葉欞頷首,目光微潤。

“她吩咐老奴,把她的金銀首飾、銀錢積蓄都留給姑娘。她說她早已把姑娘當成了親生女兒,隻是她天生就是這般的性子,是難以更迭的……有不周全、疏落處,承望姑娘原諒她的過錯。”

葉欞抑製不住心中的動容,合著濃鬱的悲傷,她抬眸哽咽:“我知道,我都知道……太太待我親如女兒,我一向倍感恩德。時今又從何說起這些話兒來?論及罪過,該是我承望太太不要怪罪我的過錯、寬宥我的疏忽與種種不周成處……才好!”終於淚流如住。

她們主仆情深一向都是眾人所悉知的事情,婆子聽著也是不勝悲傷。

葉欞將那金玉首飾、銀票賬目往旁一推,其心篤定:“這些我又豈能收?”

婆子抬目搖首:“姑娘就收下吧!”轉又歎道,“不瞞姑娘,太太早料到姑娘會如此說,她讓老奴轉告姑娘一定收下,她才能……安心的去那邊兒陪伴她那未出世的小孫兒、安心贖她這一輩子的罪過!”中途停了一下,聲音不覺也已哽咽。

葉欞動容愈甚,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隻剩下頷首掩麵、轉向一旁嗚嗚啜泣。

婆子含淚又道:“太太說,這些年來她本就留心著為姑娘置辦嫁妝。時時念叨,似就掛在嘴邊兒,但一直忽略著忘了準備。在她心裏,姑娘原本就是屬意的兒媳,這世上她最放心、最滿意的,唯有姑娘一人。”抬袖拭淚,“時今,她是沒有辦法看著姑娘出嫁了……這之後,留在萬府亦或離開,憑姑娘定奪吧!”

太太留下的這一席話自是真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樁樁件件都是不能遂的心事與不得平的怨恨。終究成了執念,也終究化作一股青煙合風而去!

太太的自裁令萬府眾人盡皆驚惶。

老爺悲不能持,竟日將自己閉攏房中、諸人不見。

眾人盡皆心思不一,蹉歎感慨者有之,悲傷憐憫者有之,拍手稱快者亦有之……但這喜怒都不表露於麵,麵上全都是一副悲傷難持的情狀。

喪葬禮儀辦的妥帖而講究,一切用度皆以正房規模進行。

大太太原本欲要提出,萬府素來家訓樸質,不該如此鋪張。但鳳鳳早先察覺到,便及時的勸住了,告訴她那畢竟是大少爺的生身母親,老爺縱是看在大少爺的情麵上也一定要為太太好生張羅,若這時提及節約,老爺心裏難免不快、大少爺這位未來的家主更是招了憑白的怨憤。

大太太思量著也是這麼說,心道自己又何必再逞一時之勝?鬥了一輩子,時今那楊姿嫻已是狼狽落敗,又何必再跟一個死人爭什麼風頭?凡事太盡,緣份勢必早盡,縱她心覺楊姿嫻雖身死也不足償還這一世對她的傷害!但人死如燈滅,也隻能作罷。橫豎自己還活著,隻要活著,往後更要風風光光、雍容華貴的好好兒活著,便是一種經久的勝利了!

這念頭便被大太太壓下。

大少爺瑾煜悲不能持。追思往日,覺的自己委實不孝,有太多對不起母親之處。

但他往深裏思量,漸漸又覺母親這是脫離了苦海、擺脫了束縛。以這樣一種方式逃離了萬府、遠離了魔障,興許,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情……凡人因智慧有限,總也看不透生死。其實隔過所謂的生死,跨過這鴻溝去看,則又是另一番別樣景象,足以惹出全新思量了!

所謂死亡,不過是以全新的姿態,擁有了另外一種最純潔的生命……

喪葬期間,不止瑾煜這個兒子於母親靈先盡孝,大丫鬟葉欞亦不分晝夜、時時難離。這引得老爺忠心嘉許、眾人感慨淋淋!

七七之後,葉欞悄然收整行囊離開。這府裏已經沒了她的主子,她留在這裏委實無意義了。

什麼東西都未帶走,隻帶走了太太的一隻玉鐲,作為紀念。

出了賢儀堂的院門時,剛好與前來舊地重遊、憑吊母親的少爺打了直麵。

葉欞沒有理會瑾煜,任憑他怎樣呼喚,她都不曾給他一個少許的回應。但兩人一擦肩時,她忽然心裏一痛,動念間不由飄轉了一記哀怨的眼神,轉身便又錯過去。

瑾煜一遲鈍……

這眼神讓他心中莫名一痛,莫名覺的這神光中有著太多欲說還休……但到底有些什麼,他不知道,也再也不能知道了!

知道了又還有什麼意義?沒有,毫無意義!

入了內室,瑾煜打量四處,見這一切布局已然如故,屋子內外也都收拾的一塵不染。這讓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實覺母親還活著,還好端端的坐在那裏刺繡、賞景,亦或者招了戲班表演、聽戲,再或者是在內裏小室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