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清月側目,展顏認真的看著鳳鳳。
她與鳳鳳之間的交集並不多,卻可以蒙得她如此的信賴。若說僅因她是少爺房裏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不是還有一個流雲?又為什麼是她?
鳳鳳看著清月的目光沒有移開,她頷首,如是認真的告訴她:“把他交給你,我是放心的。”雖然並未詳細的說明白,但又已經說的很明白。因為她放心把自己所愛的男人交給穩重的清月,因為她相信清月能夠照顧好他、能夠幫助他漸漸撫平這癡狂了一世情路的無望傷心,她放心清月。
須臾沉默,清月明白了鳳鳳的體察。少爺雖然對清月並無如鳳鳳一般的愛,但他心裏一向是看重她的、是對她另眼青睞的。相比起同樣蒙受敬重的葉欞、淘巧歡樂素得喜愛的流雲,清月多了親昵和持重。想必,這也是鳳鳳信賴她、覺的此人深可放心的緣故吧!
念及此,清月心中甫生動容。她心緒斑駁,再度蹙了眉目徐徐的問道:“那,你呢?”她忽然憐惜起眼前這個女孩子,憐惜起少爺同鳳鳳之間這分明這樣執著熾熱、卻偏生隻能背道而馳的苦果連連的愛情!
這簡單的一聲問,一下子觸及到了鳳鳳心底的一痕柔軟。鳳鳳心裏一痛,旋即側了側目逃避似的輕輕苦笑:“我,自然有我的去處。”
清月心裏猛地一鈍痛!
鳳鳳在此刻倏然又抬目,甫一歎氣,似將心底積蓄著的萬千鬱結做了宣泄:“歎鳳鳳命窮,配不上大少爺!”
她不再多說什麼,搖搖頭,轉身緩緩的離開。
清月看著這一抹纖纖的身影轉身行離,啟口下意識的想喚她,但終究不能成言。她的心裏情緒異樣,有說不出的滋味漫溯氤氳,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幽幽的,波及過這溫溫的暮夏,卻寒涼了隱匿皮囊之下的這一顆看不到的心……
鳳鳳一步步的向前走,麵上沒了悲喜情態,那眼淚氤氳著落到了心坎兒裏,沒防備的被灼疼。
“阿煜……”就此一步一步,每行一步都有如刀鋒刺足、無比痛楚。鳳鳳抿緊了嘴唇強自壓抑,在心裏為瑾煜暗暗祈禱,“事已至此,我已沒了什麼所求……唯望你、萬望你‘還將憐舊意,惜取眼前人’。在日後忘了我,忘了我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憐取真正值得你愛的、你身邊的那個人……”
情人丟了,隻能往夢中去找尋。這一切的一切原本就是一場太不真切的夢,而時今,夢醒了。
曲終了,人……也散了。
。
鳳鳳連夜離開了萬府,不曾再見大少爺一麵,也沒有再見任何人。她收整了簡單的行囊不告而別,連書信、字條都不曾留下。
最刻骨銘心的告別是不告而別。一滴淚,把結局化為長歎……
有情皆孽,無人不冤!春風複來,那遠去的壯烈;是誰,輕許了流年?
這生命中最珍貴也最短暫的,便是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我感謝有這樣的一段時光,可以與你攜手並肩共走一場,那麼結局便已經不再重要了。但如果上蒼垂憐,可以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選擇,我願自己從來不曾托生於這個世界,我願自己從不曾來過……但萬事容不得假設,一切一切不過就是機緣和合、因果調劑之下輪轉出的緣份,花開何喜?花落何悲?新生和死亡都沒有值得喜悅與值得哀傷的,那麼這愛愛恨恨、離離合合的瑣碎,則更加的不值一提了!既然來過,既然遇到,便不再後悔。
曾諾了,便不忘;曾信了,便不悔;曾愛了,便不棄。在有生之年的那一瞬間我遇到你,竟花光了我這一輩子所有的運氣。從此我便匍匐山路禮拜佛陀,以我最虔誠的心,發願祝福你,隻願你安好,我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