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死術？”李琚沒有磨蹭，很快跟上了蘇戚綰的腳步。
“就是……讓他暫時回歸回憶的一種……眩術。”夢死術是她剛剛長璽抓住她手腕時趁亂在他身上種下的，至多隻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而被種下夢死術的人會陷入悲傷的記憶裏，恍若隔世。
不到關鍵時刻，她絕不會動用夢死術。
當初鍾臨教她時，她就親身體驗過一次夢死術。
蘇家嫡係的血流成河，父母親登上極刑台，火海，被剪碎的全家福畫像，漫天飛舞的白色紙錢燃成灰燼……
最後的夢境裏，居然出現了一雙她從未見過的幽藍色眼眸。
痛不欲生的回憶，卻是此刻最佳的逃跑工具。
……
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繾綣如血的花雨中。
風蕭蕭，水煙清寒，白衣少女孑然一身躺在花田中央，頭頂是一灣血紅色的蒼穹。
她的臉龐白淨安詳，仿佛隻是安靜地睡過去而已。菩提花瓣鋪在她散開的亞麻色長發上。
明知道是幻境，心卻還是驟然間痛得無所遁形。
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就那樣遠遠地看她一眼，他就心滿意足了。
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打碎了夢死術帶來的幻境，唇邊溢滿苦笑，“……你不記得我了麼……綰綰……”
……
“什麼？！他用秘術殺了十個人煲養顏丹？！”
“廣州這幾年來陸續死了十幾人，所有搜集到的證據都指向這個來路不明的長璽公子。”李琚沉吟，“吾作此地都督以來，廣州從未有過長姓人家。”
“那也不能斷定他就是殺人犯啊。”對於長璽，蘇戚綰對他有本能的好感，直到看見他的眼睛，裏麵有她讀不懂的濃烈感情，深不見底快要能吞沒她。
“李公子，方便帶我去看看最近的一具屍身麼？”
“近日倒是有一具屍身其家人尚未領取……不過姑娘你……”一般姑娘都會避著那般可怖的停屍房吧。
“你帶我去吧。”
……
他的綰綰，還是沒有變啊。長璽笑著搖搖頭，繼續跟在她身後。
他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卻還是忍不住跟著她，在暗中保護她。
……
城郊的停屍房中，臭氣熏天。
隨行的侍女早已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蘇戚綰揮揮手讓她們在外麵等著。李琚麵色蒼白卻執意跟她一起進去。
“那十幾具屍身有何共同點麼？”蘇戚綰蹲下來，戴上扶迦樹脂材質的手套，熟練地檢查屍身異處。
李琚白皙的臉上隱隱有鐵青色，忍住胃裏的一陣翻湧，“他們的耳垂都有秘術的印記。”
蘇戚綰看了他一眼，“李公子也先出去吧，有外人在我檢查起來不自在。”
她擺明了是在給他台階下，李琚也不再推辭了，“那本公子就在外等候了，一旦有什麼異常記得喚我便是。”
“好。”
昏暗潮濕的停屍房裏隻剩下她一個人。陰森的光線模糊不清，寂靜得滲人，蘇戚綰卻全神貫注於手頭上的工作，仔細地翻看死者的耳垂，發現了那個極其隱秘的朱砂印記。
沒錯，就是最典型的秘術印記。可正因為太過典型才會讓人覺得奇怪，倒像是有人把這件事嫁禍給長璽一樣。
“哈，真正的凶手一定沒想到我學了反反偵察。”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又漸漸暗下去……www.hongxi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