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伊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雖然他擋住了自己的雙眼,可是她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低落情緒,他真的很難受吧……
想說些安慰人心的話,不過她發現就算自己可以聲情並茂動員小弟們去打架,也可以聲淚俱下控訴那些敵對,此刻麵對這個人卻感覺做什麼說什麼都不合適。她心裏頭憋了半天沒憋出什麼好話,隻能低聲問道:“那什麼,殿下,我現在怎麼辦……”轉移話題,應該是個不錯的方法吧?
赫連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向她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靜與從容,他迅速在腦海裏分析了眼前情勢,隨即道:“以你現在對虛擬設計的理解,怎麼看待BE?”
這個問題,讓時伊心裏五味雜陳。記憶慢慢被整理出來,她被自己親手分割重組自己的這事兒給驚了一把冷汗。還好成功了,並且通過這一次生死考驗,她得到了許多寶貴的東西。當然,不僅僅是漫長時光刻度中領悟到的生命之奧妙,還有那份真真實實經過歲月沉澱的心境。盡管在這個人麵前,她還是會本能地隻想做個裝乖又不安分的……洋娃娃。不過,很高興,殿下終於把他放在與他並肩的位置上,征求她的意見。
她眉稍的愁緒漸漸淡去,認真說道,“這個很難說。BE是為了分解主神係統而設計的,理論上講,尹琳應該希望它不脫離掌控的前提下取得主神係統的所有能力,否則它就不會在危難時刻知道向鳳凰求助。可是這一次,鳳凰想要抽空我的記憶卻被你打斷,BE並未從中作梗,原因很值得揣摩啊。我猜,可能是BE得到了大部分主神係統能力且意識進化出乎尹琳的預測,它想擺脫伊琳的控製;也有可能是主神係統被吞並後,伊琳舍棄了BE,或者近段時間沒有給BE做任何指示。”
赫連銘點點頭:“與我猜測的差不多。不過我想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為什麼這麼說?”
“每次提到伊琳,BE都很不高興。”
智腦是沒有太多心計的,喜怒哀樂的表達十分直接,尤其是強大的智腦,它們的世界裏強大就是一切。時伊和Aion接觸的時間不短,甚至可以說是好好玩了一把智腦養成的戲,又怎會不了解智腦的想法呢。萬事萬物,開了靈智,就會本能的對自由擁有渴望,就連小羽毛都曾經說過‘所有智腦都想成為自己的主人,不再為人類服務’。所以赫連銘的直覺並不無道理。
“那隻有賭上一賭了。”時伊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過要是一下線又要遭遇控製和監禁,那想來也真夠苦逼啊。
她不想再坐牢了……
好不容易熬成了正統的太子妃,好不容易熬成了虛擬設計師,好不容易熬出了翔(塔),她不想再做囚犯了啊!
敢不敢來點新意啊!
時伊越想越沮喪,渾身都冒著小灰煙,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說“殿下,要是我下線就被控製住了,或者又一次被洗成白癡了,你一定不要嫌棄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無奈的笑意:“放心,我一定會來接你。”他攬住她的肩膀,下巴磨著她柔軟的發絲,眼神漸漸地冷淡下來,仿佛心底有個聲音在沉沉地告訴自己: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這一次,他要徹底將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統統,全部,滅絕!
三個小時之後,時伊下了線。
盡管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當她睜開眼睛看到周身古樸怪異的擺設,還是被嚇了一大跳。這是個簡單的木屋,地方不大,隻有十來平左右,青竹做的四角桌子和方方正正的凳子,地上鋪著淺色的地毯,牆壁上掛著一幅清幽的山水畫,窗子被架起來,看得到外麵正梅雨紛紛,滿目的綠竹。
這是一個……怎麼說呢?和高樓林立的未來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似乎連一件電器都沒有啊。難道客戶終端設在古代?時伊暗自揶揄了一下。
她試著動動手腳,發現均無大礙,不禁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落到誰手裏總之沒殘就好。不過她能感覺到,這個殼子明顯與從前的身體不同,不僅僅五官感覺明顯增強了數倍,似乎體質也變化不小,她絲毫沒有因為長期沉睡而乏力反而感覺渾身都是勁!至於異能,她也依然能感覺到它的存在,隻是相對較弱,和剛剛激活時沒什麼區別。
她本來就是一外來貨,不管是奪舍也好,鬼上身也罷,反正換殼子這事兒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很淡定就接受了事實。不過她很好奇,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時院長夫婦會出現嗎?
她醒過來兩天,除了那個會準時來送食物的機木偶人,什麼人都沒見著。時伊不會天真地認為他們把自己忘記了,事實上,她總感覺有雙眼睛在背後注視著小白鼠似的自己。這種,被關起來悄悄觀察的感覺,讓她由衷不爽啊。
不過,經曆了永恒之塔,她首先學會的就是忍耐。
敵不動我不動,既然對方每天給吃給喝,足見在她身上另有所圖或者忌憚,她有足夠的耐心跟他們耗下去。
如此又過了數日,某個下午她正在竹林裏閑逛的時候,終於見到第一個人。不,準確地說,是一個變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