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襄王便就轉身,徑直往主院去,玉梓汐愣愣地失神,還是若兒催促著她快些跟著去。
書房裏一片靜寂,襄王負手背對著玉梓汐,仿佛在思量著什麼,玉梓汐亦是低眉垂眸,神情淡淡,隻是那垂下的眸中思緒萬千,出賣了她。
片刻,襄王回身看她,已然斂去怒氣,眸子深深,意味深長,他歎了口氣,語氣仿若慈父一般,“汐兒啊,你怎麼就不懂得父親這樣做是為你好呢?”
為她好?
若不是清楚自己父親的野心,玉梓汐怕是真的會以為是一個父親為了女兒的未來方才替她擇的親事。
“父親,你我父女一場,也不必在女兒麵前說得冠冕堂皇,若不是那南宮熠對您有用,您又怎會執意讓女兒隨他嫁到墨國去?!”玉梓汐一針見血,一句話便說了個通透,讓襄王一時驚詫又氣結。
襄王的臉色微微漲紅,許是氣的,“你!”
“父親。”玉梓汐看著他,接著說下去,眼睛裏沒有往日的懼怕,神情淡淡,“您難道真的那麼覬覦那個皇位嗎?”
“孽女你住嘴!”襄王猛地伸手指著玉梓汐,咬牙切齒,胸口一起一伏的。
他還以為玉梓汐方才在那麼問是想通了,卻不想,還是這麼地不開竅!
襄王那叫一個氣,一句話噎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偏偏玉梓汐那無所謂的神色又讓他無可奈何。
書房裏的氣氛頓時像凝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襄王壓下心頭的火氣,微微蒼老的眸子裏閃過些什麼,緩緩走到玉梓汐麵前,麵龐上逐漸凝起陰狠,一字一句道:“汐兒啊,你還小,不懂得這麼多的利害,為父不是覬覦皇位,隻是那個位子本來就該屬於為父的,當年,為父的資曆和能力都比那個人強,你的皇爺爺也更器重為父,可憑什麼最後皇位卻是他的,為父絕不允許那個人在那個位子上高枕無憂,為父咽不下這口氣,你能明白嗎汐兒?”
襄王說得著實讓人心底發寒,玉梓汐緩緩睜大眼睛,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麼,隻是她沒想到父親會對皇伯伯如此痛恨,這太可怕了。
“汐兒。”襄王突地握住玉梓汐的肩膀,眼神裏多了一種急切和乞求,“你幫幫為父可好?熠王是個不錯的男人,嫁給他你不會受委屈的,至少,比那個眼裏完全沒有你的玉梓皓要好得多!”
說到玉梓皓,玉梓汐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晶瑩的眸底滿是悲涼,是啊,嫁給南宮熠起碼還是個尊貴無比的熠王妃,起碼還有她存在的價值,而玉梓皓,眼裏心裏都未曾有過她。
她的父親真是好父親,真是懂得在什麼時候揭她的傷疤是最傷她的。
“是不是…隻要我嫁給熠王,他便會幫您奪位?”
襄王心底湧起一絲希望,緊緊握著玉梓汐的肩膀,“隻要你嫁給熠王,他便會全力幫為父,直至將玉啟一家斬草除根!”
玉梓汐瘦小的身體猛地一震,斬草除根?
想到玉梓皓,她垂眸,她能狠下心看著他死麼?還是說,她能看著他和別人幸福?
“汐兒?你若是不想讓玉梓皓死,待為父馬到功成那日,便將玉梓皓交由你處置,可好?”襄王顯得有些急迫,玉梓汐是他的女兒,他了解自己的女兒,答應隻是早晚,他隻怕玉梓汐會因玉梓皓而改了主意,隻得如此。
玉梓汐整個人有些虛軟,一時之間,她還接受不了這麼多,垂眸半晌,在襄王焦急的目光下,玉梓汐麵無表情地抬眸,看他,聲音沒什麼起伏:“屆時,梓皓毫發無損地交由女兒處置?”
襄王點頭。
玉梓汐勾唇,眸底晶瑩,“好,我幫您。”
梓皓,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看看我呢?我那麼愛你……
兩日後,玉都城外湖心橋。
架於湖心的一座橋上人來人往,嬉笑聲不斷,橋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輛普通的黑色馬車停在那裏,像是在等候著誰。
不一會,一個打扮素雅的人兒自人群中走來,卻不與他們一道,而是緩緩走向角落裏的馬車。
那樣一個打扮普通素雅卻掩蓋不住那一身高貴與光彩的人,除了葉黎還有誰?
葉黎神色清冷,停在馬車旁邊,感覺到車內男人的氣息,她嘲諷一笑,她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