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蘼外煙絲醉軟……
原來,樓上的演的正是《牡丹亭》,溫老爺見幾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便連忙提議道:“幾位何不到樓上去小酌,順便看看戲?”
蕭錦竹應了一聲,溫老爺便起身上樓安排去了。直至到了樓上,先前那個演著旦角的女子一眼便發現了他們。
果然是紅袖善舞,一曲牡丹亭,被那女子一演,像是一朵盛開了千年的牡丹,裹著千古的風月緩緩盛開在眼前。花影重疊,不知不覺間,幾人便入了戲。
看著那戲台上的女子溫柔一笑,真是猶如冬雪初融,春花綻放,隻是眉眼間像是藏著一種暈不開的愁緒,安以寒隻覺得這樣子像是在哪裏見過的,恍然看到一旁正自出神的蕭錦竹,竟然覺得那台上的人和蕭錦竹有幾分相似之處。
安以寒這一回眸,卻被蕭錦竹一下子發覺了,安以寒麵上極不輕鬆的笑了笑,頓生尷尬之際,蕭錦竹便先開了口:“以寒公子的興致好高啊。”
安以寒訕笑了一番,那時,台上的戲曲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他握著手中的折扇,似是無意地問道:“牡丹亭,三生石畔,情定三生,生世不悔,錦竹姑娘喜歡這台戲曲嗎?”
台上落了幕,幾聲戲腔婉轉淒涼,四周是雕欄畫棟的閣樓,暈染著朱彩重漆的韻味,她看了看滿座的衣冠旁客,眼神奕奕地點了點頭。
戲曲雖是終了,可閣樓上的賓朋依然沒有散去,場內再次傳來了咿咿呀呀的戲腔。他側過臉去,饒是簡單的幾句話,可言語裏像是糾結著萬千的韻味。
她低著頭將這幾句話細細想了一想,頃刻,隻聽得安以寒笑著對另一旁的蕭錦瑟說道:“方才那個戲子長得倒真真像極了錦竹姑娘。”
蕭錦瑟想了想,卻是沒有注意到這點,便又將眼神移向了台上演《長生殿》的貴妃身上。她是不以為意,可一旁的蕭錦竹自然是聽到了的。
戲子無情,蕭錦竹從小不知從何處聽來這麼一句讒言,這時聽聞安以寒將她比作戲子,臉上登時便紅透了半邊天。一瞬間隻覺得整個人沒法思考,正好看到安以寒和妹妹談笑著說些什麼,便又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了。
那時,安以寒一副悠然的神態,在蕭錦竹看來,麵前的他像是一下子換了一個人一般,變得那麼陌生,好似完全沒有認識過一般。她感覺被侮辱了,更何況對方似有意似無意的打趣口吻,讓蕭錦竹大惑不解。
她看了看安以寒,歎了口氣,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蕭錦瑟餘光看到了神色異常的姐姐,便小聲慰問了一句,蕭錦竹看到安以寒也轉過身來麵帶疑惑地看著她,就一邊推說身體不適告了辭,一邊拉了蕭錦瑟離了席。
安以寒送她們回至蕭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蕭錦竹一路無話,眼神絲毫沒有抬向安以寒,蕭錦瑟見了,就已經猜出了大半原委。
本想安慰一番,不料還未待走進大門,蕭錦竹便被母親叫去房中議事了。接下來的幾日,蕭錦竹閨房似是上了鎖一般,未曾見人開過。
曾經的蕭錦竹是那般熱熱鬧鬧的人兒,如今卻大門不出,幾日之後,蕭錦瑟終是有些耐不住了。她敲了敲蕭錦竹閨房的朱門,那時,天剛亮,一行舉著夜燈的丫鬟從房門前走過,燈光掩映下,蕭錦瑟看到房中的姐姐正坐在桌旁,便又敲了敲門,再回頭時,身旁的那一行人一轉眼已消失在院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