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搖搖頭,也是一知半解道:“童兒也不知道,隻是王爺一下朝就往書房去了。”
顧如錦皺了皺眉,一瞬間心都有些緊了,有時候習慣了一種規則,等到它突然改變的時候,人就會產生未知的恐懼,而此時,顧如錦心裏就是這樣慌慌亂亂的。
童兒替她整理好儀容,她便立馬朝書房去了。書房的大門緊閉,李公公守在門外,雙手搭在腹部,頭也是垂的極低,似乎有些緊張。
聽見腳步聲,李公公抬起頭,看見是顧如錦,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裏終於踏實了一點,賀蘭暮雲最寵愛這個新來的女官,雖未給過半點的名分,那寵愛卻是誰都看得出來的,有顧如錦在,什麼事都好解決了。
“奴才見過柳姑姑。”李公公屈身行禮,本來按照規矩應該是顧如錦向他請禮的,因為顧如錦已然成了“柳姑姑”,但是借李公公多少個膽他也不會讓顧如錦向他請禮,那是要忤逆了賀蘭暮雲之威嚴的。
顧如錦莞爾笑道:“李公公不必向我行禮,如錦不敢當。今日王爺那裏……是不是?”
不要說顧如錦思慮太重,實在是今日的氛圍有些不大對經,顧如錦來的時候還觀察了一番李公公的神色,他抬頭時恍然一變的神色沒有錯過她的眼睛。
李公公歎了口氣道:“這事奴才不敢講,還是您自己進去問吧,隻是今日王爺心情不甚好,您……”李公公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又深深歎了口氣。
顧如錦的心又沉了沉,接過童兒手上的托盤就推門進去了,那托盤上是她剛剛做的梨花膏,清新雅致的甜品應該可以讓某人的心情舒緩一點吧,她早就有所預見,賀蘭暮雲今日不太對勁。
推門而入,冬日暖洋洋的陽光傾瀉,一下子把屋子照亮了。書房沒有開窗,隻見賀蘭暮雲孤單的身影坐在書案前,沾有紅泥的狼毫筆不知在紙上劃著什麼,筆尖急促的遊走,像在昭示著主人內心的躁動不安。
“誰讓你們進來的?”賀蘭暮雲頭也不抬就嗬斥道。
顧如錦輕淺的一笑,笑聲極淡卻沒逃過賀蘭暮雲習武的耳朵,賀蘭暮雲猛地抬起頭來,“你怎麼來了?外頭那麼冷,不好好在屋子裏待著?”
賀蘭暮雲招了招手,把顧如錦喚道身邊來,拍了拍腿,讓顧如錦坐在他的腿上。顧如錦輕輕放下托盤,坐在賀蘭暮雲的右腿上。
今日的風,入骨的寒,呼呼的刮過人的臉頰,再竄入人的衣領。顧如錦穿了一件素白色長棉衣,外麵罩了一件曳地狐皮風衣,賀蘭暮雲伸手替她揭開,動作輕柔,完全沒了顧如錦剛進門見到的那股戾氣。
風衣解開,裏麵素白色長棉衣的全貌露了出來,紅色絲線勾勒出的梅花傲然開放,活靈活現,棕色絲線繡出蒼勁有力的枝幹,從袍底生出,一幅好畫就這樣開在了顧如錦的袍子上,更稱的美人如畫。
賀蘭暮雲在顧如錦的嘴上輕輕一啄,顧如錦笑著低下了頭,道:“你又在煩心些什麼?”
賀蘭暮雲半晌沒有說話,而是喝起了顧如錦送來的梨花膏,就在顧如錦以為他不想說的時候,賀蘭暮雲又開口了,“北夏朝廷派了指揮使下來。”
“為的什麼事?”聽賀蘭暮雲的語氣,原來北夏朝廷沒事是不會派人下來的,突然派人,倒讓人覺得意有所圖了。
“擅自出雲州一事,我倒不關心他所謂何事,隻是義燁侯在其中動了手腳。”賀蘭暮雲沒有把事情說細,他不希望顧如錦知道的太多,因為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況且,這一次事情還牽扯到了顧如錦,賀蘭義燁先一步下手柳家,柳家現在的局勢,惶惶欲倒。這件事不能被顧如錦知道。
顧如錦也知道自己摻合進去什麼也幫不上,隻是細聲安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是你以前一直說的,放手去做吧,我會在你身後,一直支持你。”
賀蘭暮雲緊緊的摟住顧如錦,一個男人要的或許不是無微不至的關心,因為有一天會厭煩,一個男人更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這樣在前進的路上不會孤單。
到了北夏朝廷人到的那一天,顧如錦穿著女官的服飾站在賀蘭暮雲的身邊,跟隨車馬隊伍一同出關相迎。
河麵上悠悠飄著一艘大船,船頭插著一麵高高飄揚的金色旗幟,上麵用紅色的墨寫了“北夏”二字。
顧如錦跟在賀蘭暮雲身邊,幾乎是並列站立的,比其他任何人與賀蘭暮雲的距離都要更近,楚玲瓏不由在一旁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