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隻是神秘兮兮的對顧如錦笑了笑,嘴角翹起,竟讓人不覺討厭,反而有些可愛的模樣。
顧如錦心想,反正她也是要去錦州的,不如應了他,讓他把自己帶出柳府倒省了不少的事。隻是,她還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要是落入了四皇子賀蘭清明的圈套不僅完成不了自己的計劃,還會給賀蘭暮雲那邊添不少麻煩,這絕不是她想看到的。
“好,我和你離開,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顧如錦緊盯著周晉的眼睛,雙瞳中充斥著沉肅之氣。
周晉也斂了麵上的淡笑,在他印象中顧如錦是個難纏的角色,別看她平常展現的是個十足感性的人,實則她也是個理性之人。“願聞其詳!”
“我要求不脫離宗籍,日後柳府有難,我願與柳府共赴黃泉。”顧如錦的這個決定理由很簡單,不脫離宗籍就一定生死都是柳家的人,而柳家現在是帶罪之家,即使是四皇子也不能拿顧如錦怎麼樣。
周晉想了想,立即明白過來顧如錦的用意,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欣賞之意。“好。”
顧如錦離開柳府是在第二日的清晨,旭日初升,微黃的光亮灑在這片注定不平靜的大地上,郊外的樹林裏不時傳來烏鴉的啼叫,聲音刺耳洪亮,卻也森然。
馬車平穩的行駛進入錦州地界,顧如錦找到了錦玉閣的鈴鐺,這個丫頭素來機靈,處事也會審時奪度,這些日子以來都通過柳城柳劍和顧如錦保持聯係,她也是外人裏麵唯一一個知道顧如錦是假死的人,顧如錦相信自己的眼光,關於鈴鐺的為人,她是不會看錯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鈴鐺,顧如錦不得不再次審視這個女子。原本鈴鐺少女的青澀現在已經被磨平,打磨成超乎她年級的成熟和睿智,她處事圓滑得體,就連顧如錦都看不出她眼裏寫的是真是假,然後,即使是這樣,她也對她放心,應該說是更加放心。
“小姐,鈴鐺沒有讓您失望!”
鈴鐺把顧如錦帶入錦玉閣的後院,看見顧如錦的時候,她是自信的,並且眼裏寫著驕傲。顧如錦明白,她為錦玉閣付出了多少,宋夫人和江夫人畢竟隻是深居的貴婦,不懂經商之道,而顧如錦也沒有幫她什麼,所以一年下來,都是鈴鐺一個人撐起的錦玉閣,這份驕傲,她受得起。
“辛苦了!你對錦玉閣的這份大恩,我顧如錦沒齒難忘。這次來也要和你商量一下錦玉閣的事,你付出了這麼多,不能沒有回報。”顧如錦說道,眼裏寫滿了感激。
顧如錦沒有說的明白,鈴鐺卻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道:“小姐,這是鈴鐺該做的。”
顧如錦笑著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再說了。
兩人走到一間簡單樸素的屋子麵前,鈴鐺把她住的屋子讓給顧如錦住,而自己則去收拾了下常年未住過的偏房,顧如錦百般不肯卻終究抵不過她的意思。
當夜顧如錦一個人睡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久久不能入眠,往日她要不就是和賀蘭暮雲同枕而臥,要不就是有童兒或者連翹在外守著,如今身邊沒有了依靠,要堅強起來還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就這樣靠在床沿度過夜半三更,迷迷糊糊終於睡了過去。
嗷嗚——
漆黑的夜,沒有道路的森林,陰風陣陣劃過耳邊,似嬰兒的啼哭聲,似有人將死時發出的哀嚎。地上的土呈黑色,軟軟的,濕濕嗒嗒,踩在上麵就像踩在雲端,可是又不盡然,就像土裏長了一隻隻細爪,緊抓著顧如錦的腳。
沒錯,顧如錦就走在這樣一個地方,前方除了樹木還是樹木,仔細一看,那樹葉竟然是黑色的,不是因為夜色的緣故,隻因它本身就是黑色的。
顧如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跑到這個地方的,眼前幽光閃爍,照亮方寸之地,這也是她唯一能看見的區域。她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拚力的奔走,卻怎麼樣也走不快。
忽然,天空中傳來一聲鳥兒的嘶吼,如人受驚時發出的驚聲尖叫,在死寂的夜裏這聲音顯得異常突兀。顧如錦的腿一軟,腳步慢了一拍,再次抬腳已是艱難,腳下就像有手緊緊的抓住她,一股冰涼的觸感纏繞上她秀美的腳踝,不讓她動彈。
顧如錦低頭一看,卻猛然發現她是沒有穿鞋的,並且身上隻著一件白色的褻衣,她竟感覺不到寒冷。
拚命掙脫卻怎樣也掙脫不出來,忽然,顧如錦聽見漸漸清晰的馬蹄聲,有馬兒自遠方而來,麵前的樹木紛紛挪開,敞開一條大道,顧如錦看眼前之物看的分明,一人身穿白衣端坐馬上,衣袂飄飄就像遠離世間塵土,純淨的讓人不忍心觸碰,去畫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