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暮雲驀然抬頭,眼中竟布滿了血絲,若是一般的血絲也不會有什麼奇怪的,隻是顧如錦發現,那些血絲就像有生命一般,在賀蘭暮雲的瞳仁裏逃竄,遊走,顧如錦頓時心驚。
“讓我看看。”顧如錦忘記了恨,忘記了心中的不快,或許賀蘭暮雲做的事情有傷害到她的地方,此時她也全然忘記了,心中隻剩下滿滿的擔憂。
賀蘭暮雲的眼角就想要滲出血來一樣,猙獰的瞳孔釋放出來邪惡的氣息,顧如錦顧不得其他了,上前一步將賀蘭暮雲的銀色麵具摘下,麵具下是賀蘭暮雲蒼白如山巔之雪的容顏,毫無血氣可言,把布滿血絲的瞳仁稱托的越發突兀。
“為什麼會這樣?”顧如錦心急如焚,賀蘭暮雲忍著痛楚漸漸蜷縮起身來,顧如錦摟住他下傾的身體,芊芊細指搭在他的腕上。
賀蘭暮雲的眉頭皺成了“川”字,手腕微微一側,打開顧如錦的手,心裏隻道,即使讓她恨著,也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
可是顧如錦也有凶厲的時候,她板起臉來,道:“你到底給不給我看?身體是你自己,別人同樣有權利關心你的身體,若是你不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就說明你不再需要我的關心,自此以後,我離開你的世界,再也不踏入便是了。”
賀蘭暮雲抬頭,痛苦的神色流露著哀傷,絕望,不忍……太多太多的情緒,讓顧如錦一見就情不自禁的心疼起來,
“雲,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暫且拋開,我不計較那麼多,希望你也能配合,我不能否認自己的真心,我承認,我是有恨過你的,可是沒有愛哪來的恨?”顧如錦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淚,聲音的軟化帶著蒙蒙的哀傷感。
顧如錦這是打起了感情牌,“我的內心也是煎熬的,就算是為了我,你……能不能暫且放下所有,讓我和你一起麵對,即使隻有這麼短暫的一刻!”
賀蘭暮雲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半個字來,不能說,也不知道說什麼,他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又怎麼能狠心對待她?
顧如錦注意到賀蘭暮雲輕輕把手抬起來,動作很輕微,但是他的確這麼做了,他被自己說服了!顧如錦反應過來之後,心中的喜悅情感驅散了之前的陰霾,是啊,兩個人之間有的話不能說,但有的話一定要說。
顧如錦是個勇於承認自己感情的人,不似平常女子的扭扭捏捏,她愛了就愛了,恨了就恨了。
顧如錦害怕賀蘭暮雲又要反悔了,趕緊搭上了他的脈搏,賀蘭暮雲的脈搏微弱,就像很有可能隨時會停止跳動一樣,再觀察他眼裏的血絲,她的神情越發的嚴重起來,取出袖中的針包,裏麵躺著數十根粗細不一的銀針。
抽出一根最細的銀針,紮在賀蘭暮雲的手腕上,引出一串血來,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雨水一衝刷,血絲竟然凝固成一條血線,滑落在地。
顧如錦驚愕的抬頭,對上賀蘭暮雲的眼睛,手上猙獰的銀色麵具掉落,她滿眼的都是不可置信,怎麼會?
賀蘭暮雲知道她已經發現了,他從沒小瞧她的醫術,所以他一直避開她不願意讓她檢查自己的身體,可是最後他還是退了一步,顧如錦知道了,他也便瞞不住了。“是啊,你的猜想沒錯,那就是蠱毒。”
賀蘭暮雲輕笑,笑的很輕鬆,很無謂,但看在顧如錦的眼裏,他的笑無比沉重。“這不是一般的蠱毒,它的生命力比一般的蠱毒都要強,況且……”
況且賀蘭暮雲的醫術卓絕,如果是他都沒有辦法消除的蠱毒,那麼她定然也是束手無策,那蠱毒的厲害也就不言而喻了。
“這是情蠱。”賀蘭暮雲淡淡的道,解決顧如錦的疑問。“情蠱不能動情,可我卻每日在思念某人,你可知,你是我生命裏最毒的毒藥。”
賀蘭暮雲笑的狡黠,輕佻,如往常一樣,卻又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顧如錦默然無語,良久,她才又開口道:“連你也沒辦法解決嗎?蠱毒就快要侵入你的肺腑,再拖下去……難道……”顧如錦有種很不祥的預感,她不敢猜測,不敢承受那樣的可能,因此她不敢再說下去。
“無藥可治。”賀蘭暮雲的話讓顧如錦的心轟然倒塌,她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一塊一塊,一點一點裂個粉碎。
“可是我聽說,解決蠱毒還有一個方法,那個方法一定可以……”顧如錦猛然又想到什麼,她在研究中醫的時候還看過敘述苗疆蠱毒的醫書,醫術上寫著,蠱毒除了用母蟲根治之外,還有一種更為基本的方法,就是引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