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錦躺在床上,如紙般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可言,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忽閃忽閃的撲動,上邊掛著晶瑩的水珠,不知是汗珠還是淚水,雙眸禁閉,一副像要蘇醒卻怎麼樣也蘇醒不過來的模樣,眉頭緊蹙,像在隱忍著什麼痛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冒了又冒。
賀蘭暮雲將她略顯厚重的外衣拖去,最後隻剩下一件裏衣,不一會兒他便要使用針灸之法封住她的穴道,盡力挽救她的性命。
“快,取金元丹來!”賀蘭暮雲對青衣大吼道,全府上下都在緊急待命,青衣也不例外,每個人都爭分奪秒,眾人都知道,顧如錦絕不能有事,倘若顧如錦有事,這裏所有人都要跟著陪葬。
當初初次見顧如錦的時候,自己也是用金元丹救了她性命,現如今又要重新走這條路了嗎?
顧如錦的芊指微翹,一直觀察著她的賀蘭暮雲立馬騰出一隻手來,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如錦,如錦!”賀蘭暮雲在顧如錦耳邊焦急地喚道,隻是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能夠將顧如錦喚醒。
賀蘭暮雲另一隻手在醫藥包中抽取出一根根銀針,小心翼翼的紮在顧如錦的各個穴道上,裙擺上的血漬已經幹涸,隻是那猩紅的顏色怎麼看都覺得觸目驚心。
在賀蘭暮雲施針後不過多久,顧如錦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身體上陣痛的感覺慢慢消失,轉而是一股灼熱的暖流從腹部一直流入了心口,賀蘭暮雲將手掌貼合在她的腹部,輸出內力,這樣可以讓她的身體好受一些。
顧如錦蝶翼般的睫毛扇動著,顧如錦漸漸睜開了她那清亮的眸子,裏頭滿含著水暈,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滴落在賀蘭暮雲的手背上,是滾燙的感覺。
“如錦!”賀蘭暮雲輕聲喚道,溫柔無限,生怕驚擾了顧如錦柔弱的心跳。
“我的孩子……”顧如錦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的孩子怎麼樣了,作為一個母親,作為一個不稱職的母親,她也是有保護欲的,她要她的孩子安然無恙。
“孩子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
賀蘭暮雲第一次如此沒有底氣的與顧如錦說話,說孩子不會有事是假的,孩子隻有四個月,不能早生,而胎像已經紊亂,要保住孩子隻有兩成的機會,不然,顧如錦一定要抱住孩子的話,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屍兩命。
人的生命微薄,如同抓不住的風,是抓不住的飄渺,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正如賀蘭暮雲怎麼也沒料到,今日會走到這個地步。
“你在騙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騙我!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告訴我,不要瞞著我……”賀蘭暮雲的不對勁顧如錦怎會發覺不了,她抓著賀蘭暮雲的衣領,拚盡全力的捏緊拳頭打在他的胸口,沒有了理智,隻有絕望和哀傷,慢慢的,最後變成了哭訴。
賀蘭暮雲任由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事實上她的身體如此脆弱,再怎樣用力對於他來說都是蜻蜓點水,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發,手指穿過她的秀發,淡淡的清香傳來,讓他暫且聞不見那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同時間,他的右手已經點下了顧如錦的睡穴,顧如錦再次沉沉睡去,他輕語:“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不要怕……”
“青衣,去宮中把張墨請來!”賀蘭暮雲安頓好顧如錦,轉而對青衣說道,那個“請”字說的格外的重。
張墨,這個久違的名字,當初顧如錦在白雲觀請求賀蘭暮雲醫治的期間,她的後娘周品秋依托宮中關係請來了張墨,本想置顧如錦於死地,卻被賀蘭暮雲從中化解。
張墨原本就是的婦科聖手,加上他在宮中多年,接觸的對象都是宮中娘娘,顧如錦這樣的現象,他一定不會少見,賀蘭暮雲在婦科上麵並沒有張墨那樣的造詣,隻好有求於他。
良久,香爐中的香草又換了一道,青衣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麵色十分難堪,夾雜著不安,他隻身一人回來,賀蘭暮雲就知他這件事情沒有辦成了,果不其然,隻聽青衣開口道:“王爺,張墨說他今日要去皇後宮中診脈,推脫了。”
賀蘭暮雲咬牙,“皇後”兩個從他的牙縫中迸出,滿含殺戮之氣,怎會這麼巧?偏偏是皇後?
皇後不是別人,她正是賀蘭清明的母妃,賀蘭清明知道顧如錦的事情,他定是知道自己要找上張墨了,先一步破了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