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看到她一手嫻熟的針法,他唯有深深的佩服!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潑墨揮毫般流暢自然,每次施針時都未有一絲兒停頓,下手又快又穩,根本不需要思考。她仿佛不是在施針救人,而是在繡一幅山水美景圖、奏一曲春江花月夜、舞一段霓裳羽衣舞,帶給人美和享受。
其間大娘想問什麼問題,都被蕭墨柯以眼神製止了。可能大娘是怕影響到雪絨施針,最終沒有問。而蕭墨柯卻不是,他隻是不想讓人破壞這個完美的過程。
十二根針都進入了應進的穴位後,大爺的呻吟聲漸漸低了下去,呼吸開始平緩,雪絨抹了一把額間的薄汗,離開了床邊。
“大娘,去準備一個盆子和一條毛巾來,再倒兩杯茶水!”雪絨淡淡吩咐。
“好嘞!”大娘因雪絨那一手針法深深折服,再也沒有什麼擔心,匆匆就去了。
“姑娘,拿來了,怎麼用?”
“好,大娘你把盆子放在床邊的地上,水放在桌子上,拿好毛巾在床邊站好。我要拔針了!”
大娘忙依言做好,雪絨開始拔針。
先把心髒周圍的針挨個取下,蕭墨柯又開始在心裏默默肯定。
從取第一針開始,雪絨就未把已取下的針放下。每一根針都安安穩穩的被她拿捏在指縫間,根本不需要拔一根放下再拔。蕭墨柯知道凡事都有熟能生巧,但她明明是個孩子,還活潑異常,根本不像是安得下心學習的主兒,卻有如此了得的醫術,就和她的易容功夫一樣......是他小瞧人了。
最後一根針施在天樞穴上,這根針短而略粗,雪絨流暢的拔針動作略略頓了頓,“大娘,你可要準備好了。”
“嗯?”大娘還在疑惑中,雪絨迅速抽針而出,離開了床邊。
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淡淡抿了一口,雪絨開始倒數:“三、二、一。”
一字落地,大爺就噗一聲吐出了胃中的東西吐到了盆子裏。現在蕭墨柯和大娘都知道盆子和毛巾是用來幹什麼的了,大娘一邊拍著老伴的背,一邊拿毛巾給他擦嘴,有些焦急的問:“姑娘,我家老頭子他到底怎麼了?”
聽到大爺吐了,雪絨趕緊把桌上另一杯水遞給大爺:“老大爺,您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老大爺就著水漱了漱口,臉仍蒼白著,可嘴唇開始恢複了正常的顏色:“老朽感覺好多了,多謝姑娘。”
雪絨再次把了把老大爺的脈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大娘,以後多給大爺吃點雞蛋清。”
聽到中毒,大娘的臉色白了一白:“我家老頭子中毒了?中了什麼毒?怎麼會中毒的?”
“這個嘛......”雪絨頓了頓,“是楓葉蕈的毒。大娘,你們晚上是不是吃了蘑菇?”
大娘點點頭:“今天我是去後麵的小山坡上采了點蘑菇做晚餐。”
“這就對了。”雪絨了然道,“楓葉蕈多長在楓樹下,外表和普通蘑菇相類似,但是食之有毒。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毒,但時間拖得長了也會致命......”
雪絨猶豫了會兒,又說道:“其實中了楓葉蕈的毒首先會上吐下瀉,如果吐出來了也沒什麼大事。可奇怪就奇怪在,剛剛我從大爺脈象裏探知,大爺晚上吃過止吐的藥......”
聽到這,大娘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把雪絨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欲扶她起來:“大娘你怎麼了,我隻是盡個本職而已,您快起來,我受不起啊......”
大娘拉著雪絨的雙臂卻不肯起來,一時間竟老淚縱橫:“姑娘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今晚我老頭子吃完晚飯後開始上吐下瀉,我以為他吃壞了肚子,就拿了止吐止瀉的藥給他吃。誰知,誰知竟差點釀成大禍。”大娘邊說邊抹了一把眼淚,“若不是碰到姑娘你,我家老頭子他,他就會被我給害死了......一定是菩薩派姑娘你來免去我的罪過的,謝謝姑娘,謝謝......”大娘邊說還邊朝地上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