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李劍銳更加的難過。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樣去麵對夏醫生。
有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心想著:如果小護士也在,或許就會好一點。但是轉念一想,真的會好嗎?情況會不會更加糟糕呢?這樣的問題,他反複問過自己無數次,但是沒有一次得到答案。
他忽然有點想念鄭晴,那個妖孽。如果她知道這樣的情況,或許會從完全不同的視角來思考,然後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可是鄭晴已經身在京城,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李劍銳想起鄭晴留給他的紙片上記載的電話號碼,翻出手機來,再次撥打。手機裏的聲音依舊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麼不躺在床上?又爬起來了,你這樣對傷口恢複不好。”夏醫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李劍銳繼續站在窗前,看著不遠處,寂靜的樹林。從夏醫生開口他就聽得出來。是她的聲音。他不願意轉身,不願意看到她。因為每次看到她,就會感到心上被劃了一刀,很痛。
偏偏夏醫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唯一承認的就是他這個弟弟的稱號,在無人的時候總會喊他“弟弟”。
夏醫生看到他手裏拿著手機,好奇地問道:“誰打電話呢?是不是和你一起回來的那個女孩子。我聽說她不錯的,還是個英語教師,又孝順。要是這次她回來,你們兩個就發展發展吧!”
聽到夏醫生若無其事的話語,李劍銳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機,指節繃得蒼白,他的腦海裏重複著夏醫生平淡的語音,仿佛電子合成音一般。他沒有發現,老舊的手機上本身已經滿是裂痕,這時在他的掌心,已經承受不住握力,裂縫在不斷的加大。
夏醫生走前了兩步,來到李劍銳的身後,想要再勸勸她。卻聽到他手中的手機發出“哢哧”的碎裂聲。
她驚訝地抓起李劍銳的手,用力扳開他的手指。鮮血已經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李劍銳仍舊望著窗外,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手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覺,任由碎片刺進手心裏。
夏醫生慌了,她掏出隨身攜帶的醫用紗布,快速地纏繞在他的手腕上,減緩血液的流動。然後迅速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左手拿著一大瓶醫用酒精,右手拿著醫用托盤。
她把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開始用酒精清洗李劍銳手上的傷口。在酒精的衝洗下。酒精混合著鮮血,被衝洗幹淨。手心還有幾個刺進肉裏的碎片。她拿出鑷子,小心翼翼的,左手抓住李劍銳的手腕,保持穩定,右手用鑷子一點一點的把碎片夾出來。然後再用醫用酒精清洗了一遍傷口。最後用醫療紗布把李劍銳的手包紮起來。
整個過程,李劍銳就像是一座雕像,任由夏醫生的擺布。但是夏醫生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卻從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死灰色。那是她無數次在鏡子中看到,自己曾經眼睛裏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