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琴海天堂故鄉夢(2 / 2)

我有時清晨出門。晶瑩的露水緊貼著花朵。那是它們的清晨之夢。

露水也是葡萄的生命之泉。島上缺淡水,葡萄是放在葡萄藤編的籃子裏,等著露水澆灌。

晨曦之下,鳥兒啁啾。

如此純潔的一天之初。

我任露水打濕褲腳,內心那麼快樂。清新的喜悅。

有時會去旺季時也幾乎沒遊人去的阿克羅提島。朵拉和弗菲曾帶我去過那裏。從它的山頂要塞,看地震後重建的小鎮。那是1956年的地震。古老的軍事要塞,在同一年被毀。

這裏的遺址,是先民曾在此生活過的證明。那就是柏拉圖最先提出的古文明國亞特蘭蒂斯。以它名字命名的飛船,飛過太空。亞特蘭蒂斯,它的光輝,它神秘的消失,令我心懷激蕩。據說,它毀滅於公元前12000年的火山噴發。將阿克羅提的遺跡從整個火山灰裏挖掘出來的,是Spyridon教授。是這秘密不能言說嗎?一次發掘中,教授墜落身亡。他和他終身耕耘的土地,永遠在一起了。

自然界也有它自己想講的。1707年,一座小島浮出海麵。它叫Nea Kamini,在海灣中心。

突然想起還有迷戀海而想永遠棲身在那裏的。終於,我感覺出了《碧海情天》,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希臘。

有時也會去Exo Gonia小鎮看藝術空間,看那裏又來了什麼新畫作。畫廊是在釀酒屋的基礎上開的。這裏有獨特的,以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安托尼斯酒。“這畫廊建得好別致呀。”我讚歎。安托尼斯笑了:“這裏原來是個蓄水池。”

慢慢往回走。在路上,看小店裏的夥計怎麼串相思豆。買套印著聖多裏尼明媚藍白圖案的陶瓷酒具。在水果攤買個Zuchinni。這帶黃色花紋,看似西葫蘆的東西,吃起來,卻有哈密瓜的味道。

懸崖絕壁,黑沙灘,半小時內見不到一人。這和我以往的所見太不相同。恍惚中會想:還在地球上嗎?

也想著腳下此時的火山。1956年還噴發過一次。不知下次噴發,會在何時。會不會想著想著,就眼見了那壯觀?噴發前,會有預示吧?先人生活過的阿克羅提島,發掘出來後,並沒有找到人類殘骸。他們是逃走了嗎?去哪裏了?有種花,據說在火山噴發前,會綻放得美豔至淒絕。是在這裏嗎?想到馬達加斯加,那裏,每次火山噴發後,竟會有新物種出現。“我們這裏西紅柿好,就和火山有關。”Che-lidonia旅店的夥計說,“去年夏天,國際西紅柿研討會就在我們這裏開的。”西紅柿研討會?我想到的卻是法國南部夏季漫長又過於悠閑的鄉村生活;周末早上的集市。西紅柿太普通,我沒有想嚐的欲望。雖然它據說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西紅柿。偶然吃了Keftedes,才知道那是西紅柿做的。還不錯。當地的特色菜。

有時,吃完橄欖油炒白茄子的午後,不做任何事情。不是沒有。是不做。我陪著時光一起行走。它在花間停留,在牆上慢移,在老貓的眼裏小憩。

陽光下的葡萄新葉。淅瀝小雨。有時覺得自己和它們不分彼此。

喬治·帕帕萊西斯的希臘曼陀林不知從何處傳來。那曼陀林也叫布祖基琴,是希臘用於現代音樂的一種弦樂。

雖然沒什麼關聯,但會忽而憶起班德瑞的音樂。林間的精靈之音。

喝著咖啡,強打精神看書。一邊喝一邊困。喝完最後一口,書本終於從手中滑落,人睡過去。

我夢到有匹兩千年前的俊逸戰馬,穿越時空而來。輪回轉世,它是今天盛放的這朵花,綻開在春天,我的窗前。

責任編輯 張頤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