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微微帶有一絲光亮,宛如清晨第一縷日光的明媚,卻似乎又將昨夜未醒的冰涼隱藏至深,雖然溫暖著,卻又給人難以言說的微妙,日光向暖,縱然此時此刻他們二人深陷陰霾,但這太陽,總歸有重新普照的時刻!
楚景鑠不是淺俗懵懂之人,自然知曉楚慕寒話中含義,終於明白為何楚慕寒無論於何時何地都能保持這種異於常人的冷靜沉穩,心中喟歎,到底是有些“技不如人”的,他與楚慕寒之間,差距的可不僅僅隻是這一次兩次的覺悟。
“原來王兄已經洞悉了一切,這樣看來,的確是臣弟愚鈍了!”
楚景鑠苦笑一聲,視線遙遙望向遠方,目光裏陡然多了一絲落寞。
他自小得楚慕寒照佛,無微不至堪比至親,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在某一方麵超越這個人,隻是此時此刻心裏卻莫名其妙竟有些難過起來,無言的悲傷瞬間將他籠罩,整個人仿佛被陰雲肆虐,瞧的楚慕寒麵色微變。
正午的日光極其焦灼,宮道上畏畏縮縮畢恭畢敬的宮人來來往往,見到二人無一不下跪行禮戰戰兢兢,偶爾有不懂事的小宮婢反應遲鈍了些,顫著身體不知所措,他們兩人走過之後便要被掌事的姑姑帶回去狠狠責罰,世人皆有疾苦,可大可小罷了,或許他們二人錦衣玉食身居高位享盡榮華,在旁人眼裏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可這高處不勝寒的辛酸疾苦卻隻有他們能夠切身感受。
普通人做夢都想生在皇家,可真作了皇室子弟,如他們兩人這樣步步驚心,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不留神便是萬丈深淵無力回天,倒還不如托生在尋常百姓家,隻是平安喜樂安安穩穩過一生。
“怎麼,今日竟多了這麼些感慨,倒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了!你放心,有王兄在,一切事情有王兄擔著,走吧,一同去王兄府裏,蕭王也在,正好我們三人好好暢飲一番!”
知楚景鑠者,唯楚慕寒也!
他知曉楚景鑠的落寞難過因何而起,他曾經也有過同樣的落寞與難過,但世事變遷已然成為定局,縱然他心生憐惜,也絕對不會再讓事情發展成從前那番模樣!
一路無話,兩人策馬並肩而行,皆是神情冷漠各自想著心事,主街上人影散亂,一個上午時間,這裏早已經不複晨起的熙攘熱鬧,小小插曲未能影響兩國邦交,隻是那無辜枉死的婦人,卻再不能生還。
二人麵上皆有憂色,卻不知此時此刻冥王府的情況更加糟糕。
“茯苓,退下!”
雲驚瀾難得疾言厲色一番,茯苓猛的一震,猶猶豫豫的半天,才小心翼翼收回手中長劍,但淩厲目光仍舊射向麵前人,看著她們就仿佛看著一群不怕死的蠢貨。
楚慕寒一去許久未曾返回,雲驚瀾自然憂心如焚,但礙於楚慕寒的命令,便一直待在府裏不敢踏出去半步,奈何踱著步子來來回回不知多少,楚慕寒仍舊沒有半分回來的意思,心下憂慮,便又故技重施,坐在府門前的石墩子上苦等。
冥王府大門前東西兩側各放置了一個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十分威嚴霸氣,來來往往的行人皆會駐足觀賞一二,可今日它們的風頭卻給雲驚瀾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