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遮天,仿佛天空都被這漫天的沙塵染上了一層灰蒙之色,風卷著荒草,如浪濤洶湧起伏。
“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歌聲婉轉悲戚,縹緲回蕩!
萬馬堂,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
這裏實在不是一個讓人覺得舒服的地方,就連那條直通萬馬堂的荒道都顯得格為淒涼。
歐陽淩走在這條淒涼的道上,他的人也顯得淒涼。
今日正是萬馬堂邀請他去赴約的日子,時間定在晚上,如今離天黑尚有一段時間。
可,凡去萬馬堂的都會選擇清晨啟程,隻因那條路程實在太遠。
他身披一襲黑色素服,手中握著一把早已生了銅鏽的怪劍,耳畔那一縷灰白色的發絲正隨著荒原上風擺動!
他已走了四個時辰,他本不是一個願意浪費氣力、時間的人,可萬馬堂,他實在想見識見識。
馬嘶,自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就好像有萬馬齊鳴的盛景,萬馬堂果然不愧其名,歐陽淩停在一道木欄前,用整條杉木圍成的柵欄,高達三丈。裏麵一片屋宇,也看不出有多少間。
一道拱門矗立在夜色中,門內的刁鬥旗杆看來更高不可攀。但杆上的旗幟已降下。
兩排白衣壯漢兩手垂立在拱門外,四個人搶先過來拉開了門。
歐陽淩淡漠的臉上已染上一層金色,隻因夕陽已漸漸西下,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身上。
使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至少比起那條淒涼的山道實在讓人覺得好的多了。
白衣壯漢躬身,很有禮貌的問道:“閣下可是歐陽淩?”
歐陽淩點頭,道:“是!”
白衣壯漢道:“我家老板早已在等著了,請!”
說著,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這禮節實在是做的已沒有一絲漏洞可言。
歐陽淩點了點頭,向前走去。
轉過屏風,就是一間大廳。
無論誰第一眼看到這大廳,都難免要吃一驚。
大廳雖然隻不過有十來丈寬,簡直長得令人無法想像。
一個人若要從門口走到另一端去,說不定要走上一兩千步。
大廳左邊的牆上,畫著的是萬馬奔騰,有的引頸長嘶,有的飛鬃揚蹄,每匹馬的神態都不同,每匹馬都畫得栩栩如生,神俊無比。
另一邊粉牆上,隻寫著三個比人還高的大字,墨漬淋漓,龍飛鳳舞。
“萬馬堂”。
大廳中央,隻擺著張白木長桌,長得簡直像街道一樣,可以容人在桌上馳馬。
桌子兩旁,至少有三百張白木椅。
你若未到過萬馬堂,你永遠無法想像世上會有這麼長的桌子,這麼大的廳堂!
廳堂裏既沒有精致的擺設,也沒有華麗的裝飾,但卻顯得說不出的莊嚴、肅穆、高貴、博大。
無論誰走到這裏,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覺得嚴肅沉重起來。
長桌的盡頭處,一張寬大的交椅上,坐著一個白衣人。
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誰也看不太清楚,隻看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
就算屋子裏沒有別人的時候,他坐得還是規規矩矩,椅子後雖然有靠背,他腰幹還是挺得筆直筆直。
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那裏,距離每個人都那麼遙遠。
距離紅塵中的萬事萬物,都那麼遙遠。
他就是萬馬堂的主人,白衣人口中的“三老板”
“站住!”
歐陽淩轉過屏風,向那張白木長桌走去,隻因他早已看到了三老板,也看到了葉開!
一個醉鬼、一個紫袍金帶的貴公子!
忽然一個沉穩的喝聲從歐陽淩的身後傳來。
歐陽淩沒有回頭,就已經看到了那人,他已經龍行虎步般的走到歐陽淩的身前,一雙眼虎視眈眈的盯著歐陽淩手裏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