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淩唯有苦笑,是的,這件事雖看似簡單,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陷害歐陽淩,但這設計之人卻早已將傅紅雪琢磨個透。
傅紅雪灰暗的眼淡漠的看向歐陽淩,道:“你為什麼還不拔劍?”
歐陽淩默然。
路小佳劍已在手,他隻是隨意的握著,但身上已有一股淩厲的殺意,他已知道今日將是報斷劍之辱的絕好機會,若錯過絕非智事。
傅紅雪又喝道:“你不肯拔劍!”
歐陽淩還是苦笑,道:“你已決心與我一戰?”
傅紅雪愣了愣,灰暗的眼中忽地閃出一抹遲疑,轉瞬即逝,方道:“不錯!”
歐陽淩搖頭,道:“錯了!”
傅紅雪道:“錯了?”
歐陽淩道:“你的確錯了。”
傅紅雪道:“哪裏錯了?”
歐陽淩道:“你在猶豫,這一點對一個刀客來說已是致命的。”
傅紅雪冷笑。
歐陽淩接著道:“所以我不會拔劍。”
傅紅雪眼中忽然射出一道淩厲的精光,那一道光芒卻恰與他那灰暗的眼形成了極為分明的反差。
那樣一雙灰暗的如死人的眼怎會射出那樣明亮有如刀鋒般的光芒!
路小佳已怔住,他手中握著的沒有劍鞘的劍鋒上還在冒著寒氣、殺意,隻是此時他的人——那一身淩厲的殺意已不知何時悄然而逝。
他怎會不知,憑他一人之力或許一生都將報仇無望,今日本是一個天大的機緣,若合傅紅雪與其兩人之力,必能將歐陽淩斬殺當場,隻是形式好像漸漸脫離了劇本。
路小佳劍鋒一指,鋒芒射在歐陽淩的身上,冷冷道:“傅紅雪或許有所遲疑,但我卻絕不會手下留情。”
歐陽淩麵色忽地變了,眼神一寒,已瞪向路小佳,道:“一個人做任何事都該量力而為!你的劍的確不錯,隻是你的人卻不適合這把劍。”
他的話剛說完,眾人就忽地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輕風拂過。
“當!”
綠芒閃過,路小佳臉色已蒼白,他愣愣的盯著手中的斷劍,已不知該說什麼。
這已是他重視如生命的佩劍第二次被斬斷,還是同一個人。
歐陽淩的劍已入鞘,道:“我已說過,你該換一把劍的!”
葉開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道:“你實在不該這麼做。”
他又想起了幾月前從萬馬堂出來時路上所發生的那一幕。
歐陽淩看向葉開,道:“哦?”
葉開道:“一個人若是將自己的佩劍視若生命,你就不該兩次折斷這把劍!”
歐陽淩淡笑,雙目依然盯著葉開。
葉開又道:“你該知道這樣的一個人,你折斷他的劍,已不比殺了他這種仇恨低!”
歐陽淩忽地一歎,道:“人為什麼總不能將對自己好的意見聽進心裏,我已說過他實在不適合這樣的劍,我折斷他的劍,豈非不是在幫他?”
葉開笑了,卻再也不說話。
路小佳好像已回過神來,他的臉鐵青,眼中冒著寒芒,這於他而言已是奇恥大辱,自他師從奪命劍客“荊無命”以來,這種事從未發生過。
傅紅雪垂著頭,看著握刀的手,那是一雙蒼白的手,蒼白的好似已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死人的手,也許他本就是一個死人——一個從地獄爬出,背負著滿身血債的複仇死神。
歐陽淩正看著他,路小佳也看向他,忽然開了口:“也許你還在顧慮著和歐陽淩的交情,但你該知道這一切或許本就是他所謀劃的其中一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