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熱烈的纏綿之後,薛丁山的手滑過樊梨花的肩頭,要解她的衣襟。樊梨花連忙擋住他的手,低聲說道:“你先把藥吃了,我去收拾衾枕。”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的葫蘆瓶,遞到薛丁山的手裏。
薛丁山蹙眉說道:“你又想讓我睡覺?”樊梨花笑道:“這是治病的,你看看和昨天的一樣嗎?三十粒,別錯了。記得每天三十粒,睡前服用,這裏麵的藥吃完了,你也就可以痊愈了。”說完,飄然進內室去了。
薛丁山隻得打開瓶蓋,數了三十粒藥丸用水服下去。重新蓋好放在小幾上,起身回內室。
“凝卿,”一邊說著,一邊挑帷幔進來。象牙床上衾褥已經抻鋪好了,隻是不見樊梨花的身影。薛丁山臉上露出淡淡的苦笑,輕輕搖搖頭,坐在床邊看了看室內,低聲自語道:“梨花啊,梨花,你啊!”奈佳人已去,隻得寬衣躺倒,卻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心裏想著蘇寶同是不是真會趁機興兵前來。若果真來了,自己又該如何應對。若不來,樊梨花的苦心豈不是白費了。
又想樊梨花到底是生是死。沒死?鳳凰山下鮮血染紅幾千人親眼看著呢,怎麼能假的了?更何況在書房裏停放了五六天,多少人守著直到入殮,若是沒死,這幾天不吃不喝,就在那裏躺著,活人也要餓死了。真死了?為什麼又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難道真的是飛升成仙了?神鬼之說又有多少可以信的。不是?樊梨花出生之時的怪異人盡皆知,又有什麼海外仙客說長論短,她這兩天來無蹤去無影,又怎麼說。……
薛丁山心裏想堆了一團亂麻一樣,竭力想要理出一個頭緒,卻越想越亂。輾轉至五更時分才朦朦朧朧打了一個盹睡。
醒來時以已經是紅日當窗,薛丁山起身望著空空蕩蕩的室內,輕歎一聲。荀清已經奉命送了飯來,見他起身忙道:“千歲,已經巳時了,快請吃飯吧。”薛丁山梳洗已畢,吃了飯,仍舊著了衰服。
忽聽樓梯響,薑須和徐青挑簾進來,見薛丁山的精神好了許多,兩個人彼此看了看,放下心來。薑須忙道:“薛哥,好點兒了嗎?我們大家都在擔心呢。”薛丁山道:“好多了,讓大家擔心了,愚兄心裏很過意不去。”薑須忙道:“嫂子剛剛為國捐軀,也難怪薛哥受不了。嫂子臨行時最不放心的就是薛哥,他一再叮囑我們照看好薛哥。薛哥真若有什麼好歹,我們怎麼向嫂子交代啊。薛哥能放開一些就好,嫂子在天之靈也能放心了。”
薛丁山聽說樊梨花臨行還在惦記著他,心裏更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眼圈兒一紅,幾乎又要落淚。徐青連忙給薑須使眼色,薑須忙說:“小弟該死,不該說這些。”薛丁山搖搖頭,勉強說:“沒什麼。人死不能複生,我再傷心也沒用了。”說著,舉目望了望房中四周,歎道:“隻是……唉!觸景生情,難免有一些傷感。”薑須連忙說道:“既然薛哥留在這裏怕觸景傷情,不如我和文建賢弟陪薛哥去大營暫避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