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疼痛持續,蘇翎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叉子的鋼齒戳破肌膚一寸寸刺進肉裏,然後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漫開。
雖然搞小動作被發現是個意外,但蘇翎絲毫沒有慌亂,因為顧以莘的表情依然很溫和,完全不像季珩那樣具有威懾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季珩給她留下的陰影太過強烈,以至於她渾身的預警機製都隻防備他一個人。
蘇翎放鬆身體,對自己偷藏叉子的行為供認不諱,舔舔唇坦誠道:“顧先生,我跟你不熟,你雖然收留了我,但又把我的活動範圍控製在別墅裏麵,我很沒有安全感。”
蘇翎解釋,顧以莘鬆開她的手,擼起袖子,把叉子拿走。
蘇翎很瘦,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白,纖細的手腕上那四個血糊糊綠豆大小的小洞竟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顧以莘拿著叉子,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一時沒有挪開,蘇翎感覺他的目光漸漸灼熱起來。
這種目光無關情欲,隻是類似於某種獸類在看見血腥之後,獸性促使下的本能興奮。
剛剛放鬆的身體被看得發僵,蘇翎甚至有種錯覺,眼前這個男人看著看著會撲上來咬她一口。
“顧先生……嘶!”
蘇翎剛想說些什麼,顧以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低頭,滾燙的吮吸她傷口的血,蘇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一方麵是因為痛,一方麵是因為驚訝。
顧以莘吮得專注,順勢將她壓在沙發上,扣著她的兩隻手按在頭頂。
沙發凹陷下去,男人高大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像巨石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強烈的雄性氣息更是侵入她的肺腑。
蘇翎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逐漸精神起來的某個部位。
他動情了,但並不是對她,因為從他眼裏,蘇翎隻能看見一片冷漠的冰寒,而並不是像季珩那樣要將她拆骨吞入腹中的侵略。
所以蘇翎並沒有慌亂,也沒有掙紮。
過了一會兒,顧以莘終於放開她的手臂,興奮感退卻,他原本準備起身,卻在發現蘇翎異乎尋常的冷靜之後停下。
腿間的亢奮猶在,他頂了頂蘇翎,眸色晦暗不明:“不害怕?”
“怕。”
蘇翎違心回答,迎上他的目光,顧以莘皺眉,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既然害怕,為什麼不掙紮?”
“有用嗎?”
蘇翎反問,清亮的眸子有種絕望的平靜。
絕望?
她有什麼好絕望的?她憑什麼絕望!?
胸口陡然湧上怒氣,顧以莘放開蘇翎站起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態度道:“你最好老實在這裏待著,再讓我發現一次,我就把你送到季珩床上!!”
這個威脅對蘇翎來說很有效,盡管竭力控製,眼睫還是因為害怕顫了顫。
顧以莘當然沒有放過她這個細小的動作,唇角再次愉悅的上揚,他俯身,增加籌碼。
“當然,在把你送回去之前,我會讓人先幫你破了那層廉價的膜,你猜,如果季珩看到那樣的你會做什麼?”
蘇翎腦海裏浮現出自己被季珩碎屍的血腥畫麵。
她很清楚,如果她真的被破了身送到季珩床上,季珩會瘋!
而他瘋起來,連自己都捅。
“對不起,我會乖乖聽話的。”蘇翎示弱,眼眶立刻湧上水霧,濕漉漉的眸子可憐巴巴的看著顧以莘,低聲懇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她說得很誠懇,姿態放得很低,像被逼到絕境的某種小動物,隻能依附眼前的男人才能得以存活下去。
也許是男人體內都有欺負弱小和保護弱小的劣性根,顧以莘被她的懇求取悅,臉上的笑意更甚。
他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剛剛腥甜的血液,然後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道:“既然不想回去就乖一點,不要惹我生氣。”
“好。”
蘇翎回答,小小的一團陷在沙發裏,讓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腦袋安撫。
手指動了一下,顧以莘猛地握拳,斂了笑意,冷著臉命令:“把今天負責打掃的人叫來!”說完又看向蘇翎:“上去休息,我要處理一些事。”
“好。”
蘇翎站起來,頭也沒回轉身上樓,臥室門哢噠一聲關上,蘇翎把耳朵貼到門上,外麵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是她想錯了麼?
蘇翎疑惑,然後走到飄窗上坐著曬太陽。
已經到了春天,午後的陽光很暖,曬得人昏昏欲睡,連空氣中都似乎有花朵的芳香。
蘇翎閉上眼睛享受難得的靜謐,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引擎聲傳來,再度睜開眼睛,隻來得及看見一輛黑色轎車飛快的駛離。
顧以莘走了!
蘇翎想,下一刻,房間門被推開,一個傭人低著頭走過來。
“蘇小姐,這是先生吩咐給您的。”
她的聲音沙啞,纖細的手遞過來兩張創可貼。
蘇翎接過來,不出意外的看見她兩隻眼睛紅腫著,明顯是剛剛哭過。
隻是被訓了一會兒麼?
蘇翎鬆了口氣,撕開創可貼貼在被吮得發白的傷口。
“家裏有衛生棉嗎?我這兩天要來例假了。”
“您……您要什麼牌子的?一會兒給您買回來!”
傭人結結巴巴的說,惶恐不安極了,蘇翎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害怕,隨意道:“隨便什麼牌子都行,隻是我量比較大,一般都用加長夜用。”
“好,好的!”
傭人點頭應下,卻沒有離開,幹巴巴的站了一會兒,兩個高大的男人走進房間,把屋裏的裝飾擺設全都搬了出去,連窗簾布都全部拆掉。
蘇翎暗暗挑眉,看來那個叉子的確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原本就寬大的房間很快變得更加空蕩,除了一張床和衣櫃,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他們搬完東西就離開了,蘇翎坐在飄窗上,無聲的笑笑,如果季珩在這兒,恐怕早就把床搬出去,然後把窗戶一並封死。
幸好,他不是季珩!
蘇翎慶幸,很快聽見摩托車的聲音,是有人去幫她買衛生棉了。
看著那車離開,蘇翎的眼眸亮得可怕。
在這種環境下,摩托車比轎車的實用性強多了,會給她逃跑增加很多便利,看來她的處境也不是特別惡劣。
蘇翎歪了歪頭,看著夕陽落下,夜幕降臨。
晚餐依然非常豐盛,隻是這次她吃完飯以後,傭人非常仔細的檢查了餐具,那仔細程度,簡直恨不得把蘇翎用過幾張餐巾紙都從垃圾桶裏翻出來數一遍。
吃了飯,蘇翎又在客廳轉悠消食,沒有人和她說話,周圍一直很安靜,但她沒有聽見車子回來的聲音,這讓她有些介意。
好在在她上樓洗澡的時候,摩托車回來了,等她裹著浴巾出來,就看見床上擺著一大袋衛生棉,打眼一看,各種牌子都有。
蘇翎收回目光,溫吞吞的吹幹頭發坐到床邊,特別幸運的是,她從購物袋裏發現了一張超市小票,超市的名字沒有聽說過,說明購買者沒有特地選店去幫她購買。
而小票顯示這袋衛生棉的購買時間在下午七點半,蘇翎估算了一下,剛好是摩托車出去一趟時間的一半。
說明開摩托車去的人中途並沒有開小差耽擱。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騎摩托車從這棟別墅到臨近市區的一個小超市,大概要耗費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也就是說,這附近應該很荒涼,荒涼的地方不會有太多路麵監控,如果她能順利離開這棟別墅,並用一輛摩托車甩開別墅的崗哨,便可以在沒有密集監控的條件下逃脫。
蘇翎很清楚,以季珩的手段,要查到她從醫院詐死逃出來以後上了誰的車,可能隻是一件稍微有點難度的事。
她讓阿武來接應自己,是萬不得已的選擇。
後來陰差陽錯的上了顧以莘的車,蘇翎覺得很慶幸,至少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她沒有再給顧辰添麻煩。
蘇翎不清楚顧以莘的目的是什麼,但有他和季珩抗衡,她能完全擺脫季珩的可能性就越大。
現在,她隻需要等待一個時機。